妇人常年做农活，身形壮实，皮肤粗糙，性子也一贯泼辣，但此刻却像个慌乱无措的孩子，将少女视作唯一的慰藉和救赎。<b />
她宣泄放声哭了好一阵，总算心情平复下来，松开常岁宁，擦着眼泪，又哭又笑地道：“……这玩意儿和杀猪还是不一样！”<b />
她之前还放下过大话，说杀敌和杀猪也差不多，但真杀了才知道，那种冲击无法言说。<b />
“不一样吗。”少女的呼吸还有些不匀，却也认真答话：“我没杀过猪呢。”<b />
“那我回头将我家的猪，送给常娘子杀杀看！”<b />
常岁宁不禁笑了一下。<b />
荠菜娘子也“噗嗤”一下笑了：“瞧我瞎说些什么呢！”<b />
她真是被吓昏头了。<b />
“是好事，猪还在，猪保住了，家还在，城还在。”常岁宁看一眼葛宗的人头：“我们赢了。”<b />
荠菜娘子眼里包着泪，还有些不确定地问：“赢了吗？”<b />
他们竟然真的要赢了？五万人打赢了十万吗？<b />
“就要赢了。”常岁宁手撑着地，起身来，拎起葛宗的头：“走吧。”<b />
常阔已重整了阵型，和州大军此刻呈聚拢之态，开始从杂乱的拼杀中抽身退离。<b />
“常娘子！常娘子回来了！”<b />
有人高声喊，坐在马上的常阔猛地转头去看。<b />
火把与雪光映照下，少女自芦苇后而出，满身血，一手握刀，一手提着头颅。<b />
此一幕与往昔太多画面得以重合，常阔登时湿了眼眶。<b />
他立时吩咐身侧副将：“快去！”<b />
副将策马带一队人破开那散乱的敌军，上前去护住常岁宁。<b />
看清了那头颅正是葛宗，副将眼神震动难休。<b />
他跳下马去，微躬身，朝那矮他许多的少女重重抱拳作礼：“女郎！”<b />
常岁宁将人头递给他。<b />
副将接过，拿长枪挑起，高声对敌军道：“季晞已死，葛宗首级在此，尔等速速缴械保命，降者不死！”<b />
葛宗已死的消息方才已被那些人传开，但仍有人心存侥幸，此刻亲眼看到葛宗头颅，徐氏大军中人心彻底溃散。<b />
在一声声“降者不死”的高喊声，有人同左右交换了眼神后，纷纷丢下了手中兵器。<b />
眼看大势将定之时，徐氏大军后方却忽然传来一道道喝声：“我看谁敢降！”<b />
“大将军到了！”<b />
“大将军已至，胆敢降者，军法处置！”<b />
“大将军？！”<b />
徐正业徐大将军到了？！<b />
不知真假的士兵赶忙又将面前的兵器捡起。<b />
常岁宁已坐回到了马上，来到常阔身边，与他一同看向徐氏大军后方。<b />
的确，很快有浑浑马蹄声响起。<b />
徐正业真的来了。<b />
但徐正业怎会此时突然过来？十万大军，他本该有足够的信心才对。<b />
是见葛宗和季晞久攻不下，耐心被消磨殆尽，要亲自督战，还是……另外得到了什么消息？<b />
“别怕。”常岁宁思索之下，道：“未必是‘坏事’。”<b />
常阔乖乖点头，目色坚定。<b />
“？”一旁的副将看过去。<b />
第242章 自己不觉得荒谬吗？<b />
堂堂常大将军竟有如此乖顺一面，副将颇觉开眼之余，细思一瞬，却也恍然——若他也有个如此能打，如此有本领的女儿，他必然也是如此。<b />
他愿日日给闺女端茶倒水，闺女叫他往东，他绝不往西，一准儿比大将军还要乖顺。<b />
很好，已做好乖顺的准备了，就差个有本领的女儿了。<b />
这轻松的想法只是一瞬，听着对面频频报来的“大将军已至”的喝声，副将定定地看过去，也紧握着手中兵器。<b />
双方大军各自往后缓缓退开，一分为二，中间隔出了一道分明的界线。<b />
很快，对面军众又往左右避退，从中让开了一条道来。<b />
对面马蹄声渐近，有一队人马疾驰在前开道，很快，便有一道骑着黑马而来的身影，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之中。<b />
“大将军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