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运似乎在她和谢衡之二人之间绕了一个圈。<b />
让谢衡之袒露胸膛迎下她那一刀，来弥补他当初的选择。<b />
而离开上京后的她，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，来吞咽自己的迫不得已。<b />
桌上的白蜡燃尽了，身后的灯盏也将熄未熄。<b />
屋子里几乎快失去了所有光亮。<b />
就在谢衡之伸出手，想擦掉亦泠眼角浸出的泪时，突然听她说道：“当初那一刀……”<b />
亦泠一开口，便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。<b />
她停顿了片刻，才继续说道：“亦昀对我来说，是最重要的亲人。”<b />
“每次被爹娘……还有祖父抛弃的时候，只有他……他……”<b />
其实亦泠能说得很多，可是开了口，她感觉像是在为自己开解。<b />
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谢衡之明白，她有很多血浓于水的亲人，可只有亦昀才是真的与她血脉相连。<b />
“总之……”<b />
亦泠抬起眼，水雾朦胧的眸子里映着清亮的光，“对不起。”<b />
她说，“但我们真的互不相欠了。”<b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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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无云，天边星辰静悄悄地闪烁。<b />
刀雨在外面等着，见谢衡之这么久没出来，反倒是隐隐松了口气。<b />
她还以为亦泠会避而不见呢。<b />
能谈这么久，是好事。<b />
刚这么想着，下一刻，就见谢衡之走了出来。<b />
他的步子迈得很慢，也很沉重。<b />
于是刀雨侧头往屋子里看了一眼。<b />
灯还亮着，那道身影依然坐在桌前一动不动。<b />
“大人……”<b />
谢衡之没有说话，只是停下脚步，伫立于夜幕之下。<b />
许久，他回过头，正好看见屋子里的灯熄灭了。<b />
“回去吧。”<b />
刀雨沉默着跟在他身后。<b />
这座村庄离北营不远，谢衡之走得也不快。<b />
一路寒风相伴，吹得草木枝叶窸窣作响。<b />
其实谢衡之今晚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。<b />
他想知道她吃不吃得惯赤丘的食物，想知道她有没有受过委屈，想知道她怕不怕夜里狰狞的风声。<b />
想知道她，有没有想起过他，哪怕只是某刻一闪而过的回忆。<b />
可是他所有的话，都在听见她那句“互不相欠”后，埋进了心底。<b />
互不相欠，也就是互不相干。<b />
当她对他没有了恨，他就失去了唯一扎根于她心间的理由。<b />
第90章<b />
赤丘的秋天向来短暂，树梢的枝叶还没来得及慢慢枯黄，百姓就不得不穿上了厚实的棉袄。<b />
该囤的衣物粮食已经备好，再过些日子，大家非必要也就不会出门。<b />
就连岐黄堂也会在午后就打烊，防着年年冬日都蠢蠢欲动的北犹人。<b />
所以秦四娘进货的量也越来越少，除了军需供给，今年的生意算是进入了尾声。<b />
由此，亦泠也就清闲了下来。<b />
每日清晨就能忙完手头的事情，其余时候就和秦四娘一起在后院做些简单的活，缝缝手套皮靴，腌制一些过冬的咸菜。<b />
“穆峥怎么好些天都没来了？”<b />
秦四娘一边穿针，一边问道，“上回让他带一支他妹妹做的木簪给我，是不是给忘了。”<b />
嘀咕了半晌，没听见亦泠应声，秦四娘抬头打量她一圈，说道：“你在听我说话吗？”<b />
“噢，听着呢。”<b />
亦泠说，“我不清楚他的情况，是不是最近山里开始下雪了，他不方便下山来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