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上点点星辰浮现。<b />
借着熹微的光,风尘仆仆,却见不到半点疲惫之色的他们,才终于翻山过水,抵达了一座村落之外。 不过,和一路所见的庄户村落不同。<b />
眼前的山村,漆黑一片,不见半盏灯火。<b />
只有一座座老屋,在夜色中隐隐露出一点轮廓。<b />
没有炊烟,甚至……没有人气。<b />
寂静的有些渗人。<b />
如同聊斋志怪小说中,狐妖盘踞,蛇鼠横行,女鬼食人的古村落。<b />
但看到它的一刹那。<b />
鹧鸪哨师兄妹三人眼睛却是一下就红了起啦。<b />
尤其是年龄最小,最为感性的花灵,泪水如雨一般落下。<b />
这就是扎格拉玛的族地啊。<b />
除了祖地外,族人所居之所,亦是承载了他们三人无数记忆的家乡。<b />
望着身前这座已经没了人烟的荒村。<b />
鹧鸪哨只觉得胸口下,像是被石块堵住,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<b />
他就在此处出生。<b />
那时候,村子虽然落寞,但还没到如此荒废的地步。<b />
总有几个老人坐在村口树下,念叨着扎格拉玛曾经的辉煌。<b />
也有婶娘们,在田地里辛勤劳作。<b />
上有老下有小。<b />
一家人全靠她们柔弱的肩膀撑起。<b />
至于男人……一过十来岁,就要背上族中千年重任,外出寻找雮尘珠。<b />
有时候一走就是好几年。<b />
偶尔也能回来一趟,小住几天,然后再次离开。<b />
但是更多的人,则是从踏出孔雀山的那一刻,就再没有回来的机会。<b />
他也是如此。<b />
十岁那年就跟在了上一代搬山道人身边。<b />
苦学搬山传承。<b />
两千年的搬山门,有着诸多方技流传。<b />
搬山填海、分甲掘丘,甚至降妖伏魔、镇尸驱邪一类的法门。<b />
鹧鸪哨天赋极高。<b />
以至于让上一代搬山道人都不禁感慨,若不是生在了扎格拉玛一族,他的成就必然能够超越历代搬山门人。<b />
只可惜。<b />
他们这一族,从出生的那一刻起,命运就已经注定。<b />
跟在上一代搬山道人身边。<b />
足足五年时间。<b />
直到师傅鬼咒爆发,吐血而死,他将师傅的骨灰带回。<b />
那也是他离开后,第一次回到村里。<b />
但短短五年时间,却已经是物是人非。<b />
曾经在树下念叨着族史的几个老人,都已经故去。<b />
其实他何尝不知道。<b />
所谓的老人,年纪并不大,也就四十来岁,只不过年轻时四处寻珠,一身旧伤隐疾,导致鬼咒提前爆发。<b />
往往一过四十。<b />
就已经满头白发,垂垂老矣。<b />
比起以往,村子更为荒凉,甚至小一辈的孩子少之又少。<b />
那些在田间劳作的女人。<b />
很多熟悉的面孔也再见不到了。<b />
鹧鸪哨那时,便发下大誓,此生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枚雮尘珠。<b />
只是……<b />
天不遂人愿啊。<b />
转眼,这么多年过去,自己也一事无成。<b />
甚至整个族中,已经只剩下他们师兄妹三人。<b />
往事如烟,一幕幕在他心头浮现。<b />
不知觉中。<b />
豆大的泪珠,从鹧鸪哨眼睛里夺眶而出,吧嗒一声掉落在地上。<b />
压抑了多年的痛楚。<b />
在这一刻,终究还是尽数爆发。<b />
老洋人亦是如此。<b />
他年纪不大,身上的担子却同样沉重万分。<b />
尤其是看着师兄一天天老去。<b />
他虽然性格木讷不善言辞,但却并不代表就是草木。<b />
落在身后的他,早已是泪流满面。<b />
似乎感受到三人的痛苦。<b />
竹篓里的两头甲兽,来回翻动,传出呜呜的响动,仿佛是在哭诉。<b />
三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黑夜里。<b />
任由山风呼啸,将脸上的泪水吹干,不知道多久后,鹧鸪哨才叹了口气,眼神里多了几分生机色彩。<b />
“走吧。”<b />
“去后山烧柱香。”<b />
默默穿行在熟悉又陌生的村落里。<b />
熟悉的身影都已经消逝,又能从每一处的找到曾经生活过的痕迹。<b />
不多时。<b />
三人便离开村子,进了一座溶洞。<b />
四周的灯火早已经熄灭。<b />
借着头顶洒落的月光,隐隐还能一座样式古怪的建筑。<b />
那就是扎格拉玛的祖祠。<b />
也是每一代族人的归宿。<b />
他们终究有一日,也会来到这里,就是不知道,有没有人送他们的尸骨来此久眠。<b />
老洋人取出火镰。<b />
将四周洞壁上那些早就冰冷的灯火重新点燃。<b />
等到火光四起,才让这座沉寂了不知道多久的祖祠,有了一点温度。<b />
鹧鸪哨不敢迟疑。<b />
稍稍整理了下浆洗发白的道袍,上前轻轻推开那扇门。<b />
一股尘封已久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。<b />
抬头望去,无数以计的牌位摆在其中,因为无人看管,许多都已经落满了灰尘。<b />
看到这一幕。<b />
鹧鸪哨心如刀割。<b />
那些名字中,有他的父母,有师傅,也有熟悉的族叔。<b />
“取香吧……”<b />
明明就一座门槛之隔,对他来说,却仿佛一道天堑。<b />
沉默了好久,鹧鸪哨才嘶哑的开口道。<b />
“是,师兄。”<b />
老洋人沉默的点了点头。<b />
走到一旁,拿起一捆潮湿的香,好不容易点燃后,才递到师兄手里。<b />
鹧鸪哨静步往前,将香一一插入炉中。<b />
渐渐的。<b />
清冷的祖祠里,袅袅青烟弥漫而起。<b />
在那薄薄的烟雾中。<b />
他抬起头,仿佛望见了一道道熟悉的身影,或严肃,或慈祥,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自己。<b />
……<b />
观云楼中。<b />
陈玉楼随意吃了几口,便放下了筷子。<b />
对那些珍馐美食,兴致乏乏,反而是那一壶新酒,味道不错。<b />
绵而不烈,馥郁醇厚。<b />
坐在桌子边自斟自饮,笑呵呵的看着对面的昆仑狼吞虎咽。<b />
看的出来,这小子是真饿了。<b />
平日饭量虽然也不小。<b />
但远没到眼下这等惊人的地步。<b />
陈玉楼也不着急,慢悠悠的喝着酒,脑子里则是漫无边际的想着事情。<b />
从瓶山归来。<b />
已经有差不多十来天。<b />
按时间计算,鹧鸪哨师兄妹三人,应该也回到了族地。<b />
以他一诺千金的性格,怕是也不会住上太久,就会再次出发,赶来陈家庄与自己汇合。<b />
到时候去往遮龙山。<b />
他其实原本是想说隔几个月再去,但他也明白,鹧鸪哨已经等不起了。<b />
寻珠对他而言,是使命,更是宿命。<b />
早点出发也好。<b />
毕竟光是一路上就会花费不少功夫。<b />
自己也得抓紧时间修行,将内炼境界彻底稳固,最好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。<b />
若是能够将意识炼化为神识。<b />
达到炼气关第四境。<b />
到时候进入献王墓的把握无疑又会增大几分。<b />
另外,陵谱、纸甲,两门观山的异术也得尽快参透。<b />
倒是神行法,经过他这段时日夜以继日的修行,可谓进步神速。<b />
咚——<b />
就在他胡思乱想间。<b />
昆仑咚的一声放下碗筷,冲他咧嘴一笑。<b />
“吃饱了?”<b />
“走吧,也该试试开窍之法了!”<b />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