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9章 短兵相接<b />
四万辽军对阵一万宋军，第一轮骑兵冲锋已折损大半。<b />
但战场上的情势依然很明朗，辽军其实是占了优势的。<b />
只要全军压上去，左右侧翼包抄，宋军的战阵是可以冲破了，只要冲破了宋军的战阵，双方短兵相接，那么对方的火器反而失去了作用。<b />
说到底，燧发枪是一种远程攻击武器，近战的话，大约只能充当烧火棍，尤其是装药填弹的过程很长，放过一枪后，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放第二枪。<b />
耶律淳是位老将，眼光非常毒辣，亲眼见识了宋军的火器后，也很快判断出双方的优劣。<b />
对面这一万宋军，他是有把握击破的，但耶律淳丝毫高兴不起来。<b />
一万宋军，需要辽军用四万条人命去填，才堪堪能填出一场惨胜。<b />
那么以后呢？以后会不会成为常例？<b />
若两国交战，辽国需要经常用四换一，甚至五换一的战术去赢得胜利，这还能叫优势吗？<b />
如果宋国皇帝一咬牙，装备训练出十万火器军队，北上攻伐辽国，胜数又该如何算？<b />
此刻的耶律淳，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日薄西山的苍凉感。<b />
生平第一次，他感觉到在天下大势面前，一个国家的力量都显得如此渺小，无论多么努力，下场终究是被取代，被碾压，最终消亡。<b />
“传令鸣金，前方骑兵撤回。”耶律淳面无表情地下令。<b />
正在冲阵的一万辽骑，此时只剩了两千来人，而他们距离宋军前阵仍有百步的距离。宋军再来两抡齐射，这两千人也活不了，不如果断撤回，不做无谓的牺牲。<b />
鸣金声在战场上悠悠回荡，两千辽骑早已士气尽失，咬着牙继续冲锋只因军令不敢违，听到后方中军鸣金，剩下的两千辽骑如蒙大赦，急忙掉转马头便朝中军狂奔回去。<b />
宋军阵中，张嵘和折可适也是一脸喜色。<b />
一万辽骑冲锋，都没碰到己方前阵，伤亡已有七八千，大宋何曾有过如此争气的战果？<b />
仅仅刚才那一轮两军对阵，张嵘和折可适就已足够领一份沉甸甸的功劳了。<b />
“全军原地休整，马上装药填弹，检查火枪，辎重补充弹药！”折可适策马在阵前大声下令。<b />
龙卫营将士们立马盘腿坐了下来，人人兴奋地低声议论，一个个意气风发与袍泽吹嘘，刚才我亲手射杀了多少人，刚才我一枪打得多准云云。<b />
张嵘和折可适在经过短暂的胜利喜悦后，神情又变得凝重起来。<b />
辽骑撤了，但对面剩下的三万余辽军还没撤，他们的阵型依旧未散，一副随时发起第二轮冲锋的架势。<b />
张嵘和折可适不敢松懈，而且此刻二人心里也没底。<b />
至此他们也看出了情势，麾下一万火器，面对一万人的冲锋或许能应付，但若对方三万余兵马同时攻来，并且侧翼包抄的话，老实说，麾下的一万支火器可能撑不住。<b />
“赵郡公的援兵不知何时到，对面再来一轮的话，恐怕后果不妙。”张嵘忧心忡忡地道。<b />
折可适大嘴一撇：“怕个屁！死便死矣，至少咱们宰了这么多辽狗，此战咱们这一万人马就算死光了，也算是平局，死了也不丢人，战败身死才没脸下去见祖宗！”<b />
张嵘点头，叹道：“告诉将士们，随身的刀都磨快一点，准备与辽军肉搏吧，估摸下一轮咱们的前阵会破了。”<b />
折可适叹了口气，一脸的不甘：“老子奉朝廷调令，从西北直接来到真定府，赵郡公还答应我，说等凯旋回汴京时，请我玩遍汴京青楼的姑娘……”<b />
“老子连姑娘的味儿都没闻着呢，今日搞不好就要栽在这儿了，可惜！”<b />
张嵘却笑了：“我在龙卫营里待了多年，龙卫营当初就驻扎在汴京南城外，汴京城里的姑娘……哈哈！反正我这辈子够本了！”<b />
折可适瞥了他一眼，心里更不平衡了，暗暗骂了句狗杂碎。<b />
张嵘却仍不知死活地撩拨他：“老折你在西北驻军时，难道没尝过姑娘的味道？”<b />
折可适冷冷道：“西北的姑娘，能跟汴京的比吗？汴京的姑娘轻轻碰她一下，她会娇嗔，会夹着嗓子说‘讨厌’，那小风情，那小妖娆，啧……”<b />
“西北的姑娘呢？”张嵘忍着笑道。<b />
“西北的姑娘轻轻碰她一下，她会给我一个抱摔，然后骑在我身上，大耳光狠狠扇我……”折可适黯然叹息。<b />
张嵘惊愕：“这……是你家夫人？”<b />
折可适沉默片刻，幽幽地道：“不，是西北青楼的魁娘子……”<b />
张嵘倒吸一口凉气：“西北的魁娘子……是这个路数？”<b />
“没错，是这个路数，雄鹰一般的女子。”折可适黯然叹道。<b />
张嵘顿时不说话了，许久后，拍了拍折可适的肩，叹道：“折兄受苦了，我若是你，今日战死在这里，恐怕真会死不瞑目，一辈子没吃过细糠，啧！”<b />
折可适愈发悲愤不甘，抬眼盯着远处的辽军中阵，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，显然满腔悲愤已化为力量了。<b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