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3章 河套模式<b />
虽然是疑虑重重，但程不识在行动上却没有丝毫迟疑。<b />
得到程不识的相邀，河套各部头人，本就是带着期待来到博望城。<b />
听闻程不识，是要和头人们搞个篝火晚会，各部头人虽然稍有些疑虑，但更多的也还是由衷的喜悦。<b />
——如今的程不识，早已今非昔比。<b />
早在太宗皇帝年间，程不识就已经是汉室军方新生代将领当中的代表性人物。<b />
一个李广，一个程不识，几乎就已经是除郦寄、栾布、韩颓当等老将，以及一个天板级别的周亚夫之外，汉室能拿出手的，仅有的新一代将领。<b />
到了先孝景皇帝年间，周亚夫在吴楚之乱平定后，算是被用废了一次性体验卡，自此淡退出汉室军方。<b />
而李广又被当时，尚还只是太子储君的当今刘荣所厌恶。<b />
到当今刘荣即位，汉室军方将领的结构，就已经是一目了然了。<b />
——郦寄、栾布、韩颓当等老将撑撑场面，新生代就一个程不识可以培养，好接这些老一辈将领的班。<b />
而在汉匈朝那之战后，程不识虽然是饱受争议，总有人说程不识只会打防守战、被动应对战，但也不得不承认朝那之战，程不识证明了自己可以独当一面。<b />
在独自掌兵，独自为一场战争、战役负责时，程不识有着合格线以上的下限。<b />
而后，河套-马邑战役，程不识又在‘高下限’的基础上，进一步证明了自己的上限，也并非世人刻板印象中的那么低。<b />
再到过去这个冬天的高阙之战——不论天下人未来，会如何议论这场，无论这场战役的功臣，会被天下人定义为郅都还是程不识，有一点，是谁都无法否认的。<b />
——如今的程不识，已然功勋卓著。<b />
不知不觉间，自当今刘荣即位以来的三场汉匈大战，程不识无一缺席，且都有着相当程度的存在感。<b />
如今的程不识，别说是在河套各部头人，又或是草原游牧民族面前了。<b />
便是在汉地、在长安城，寻常人想要见到程不识，那都是难度相当之高。<b />
如果说，太宗孝文皇帝年间，但凡是个彻侯、关内侯，又或但凡有个千儿八百石秩禄的人，就能在程不识面前指点江山，挥斥方遒；<b />
到了先孝景皇帝年间，吴楚之乱还没爆发的时候，程不识也依旧是一个小透明、小年轻；<b />
吴楚乱平后，程不识与李广各自崭露头角，成了长安功侯贵戚值得投资的潜力股。<b />
那么，如今的程不识，就连往日的上官：周亚夫想见一面，都得看程不识有没有时间，甚至是想不想见。<b />
论功绩、武勋，如今汉室，恐怕也只有淡退的条侯周亚夫，能稍压程不识一头。<b />
论资历，程不识虽然仍旧算不上老臣、老将，但也绝对不再青涩、资历也不再浅薄。<b />
论身份、地位，如今的程不识官至朔方太守，实际上的河套地区军、政一把手！<b />
将职达到车骑将军，仅次于太尉改制后的大司马，以及外戚才能出任的大将军。<b />
同时，程不识还是当今刘荣潜邸时期，唯一一位活跃在军中的肱骨心腹，又是刘荣所封的第一位军功侯。<b />
结合此间种种，可以毫不夸张的说：如今的长安城，想要见程不识，却不需要巴结程不识的门房的人，大概率不超过十指之数。<b />
这么一个地位显赫的新贵，在长安都是朝公大臣、功侯贵戚趋之若鹜的大人物；<b />
自更别提在河套各部头人眼中这么一个大人物，邀请自己参加的篝火晚会了。<b />
对于篝火晚会，游牧之民也并不陌生。<b />
这种被汉人用来稳定军心、提振军心士气的犒军模式，在草原往往用于招待客人。<b />
而且，在草原游牧之民心中，有这样一条不成文，甚至不会被说出口的默契。<b />
——某人邀请你参加篝火晚会，必然是有好处要分享给你。<b />
往小了说，是这场晚会上会出现的牛羊肉、马奶酒，以及宴会后，随机刷新在你被窝里的女人。<b />
往大了说，便是对部族有利的东西，比如资源，又或是一场低风险、高回报的掠夺。<b />
而今天，程不识邀请了河套几乎所有部族的头人，于博望城郊参加篝火晚会。<b />
这就很难不让各部头人浮想联翩。<b />
“难道，是皇帝陛下感受到了我们的忠心，要给我们封侯？”<b />
如是想着，各部头人环视向左右，暗下盘算着如果有人要被封后，哪几个人得封的概率更大、更有资格得封。<b />
怎说河套地区，也已经在汉家的统治下，度过了一整年的时间。<b />
河套地区的各部头人，即便再怎么迟钝、愚昧，也不至于连汉家的状况、汉家对待臣服外族的安置手段都没有搞清楚。<b />
好比此刻，各部头人从程不识以篝火晚会示好的活动中，都只看到了自己被封侯的可能，却根本没有敢想封王。<b />
因为众人都清楚：早在几十年前，汉人的开国皇帝，被接连出现的异姓诸侯之乱搞崩心态，甚至拖累致死后，汉家就已经不再封异姓为王了。<b />
据说这位开国之君的妻子，曾在丈夫死去后，将自己的娘家人封了王。<b />
结果等这位‘吕太后’去世之后，所有姓吕的人都被清洗，长安都血流成河！<b />
自那以后，即便是和当年的吕氏毫无瓜葛、关联的人，只要姓吕，也多半得不到赏识、重用——尤其得不到信任。<b />
所以，大家伙很清楚：封侯，就是自己能达到的上限，封王想都不用想。<b />
再有，便是即便封侯，也并非什么人都能得封。<b />
按照汉人往常的惯例，某一个群落或某一片地区臣服自己，也就是所谓的‘归义’，多半只会象征性的封一到两个人为侯。<b />
而且这个侯，与草原上的部族头人、裨小王不同，大都是荣誉性质、象征性质的身份。<b />
可饶是如此，此时围坐在篝火周围，暗下各怀鬼胎的各部头人，望向程不识的目光，也已是比篝火都还要炙热。<b />
——所有人心里都清楚，长安天子对在场各位的印象，乃至于判定，都完全取决于程不识的评价！<b />
程不识能在发往长安的奏报中，提一句‘某某部头人颇为恭顺、本分’，那长安的天子，就会为这个人贴上忠臣——至少是‘非不稳定因素’的正面标签！<b />
反之，任何人被程不识，在奏报中提一嘴‘谁谁谁不大安分’，那长安天子也必然会把那个人，当做是影响河套地区和谐安定的不稳定因素。<b />
自河套为汉家所有以来，虽然已经有几人被封了侯，并被接去了长安，过上了纸醉金迷的奢靡生活，但众人心里都很清楚：河套地区，还有至少三到五个归义侯的位置，还没有被确定下来。<b />
即便抛开这几个归义侯的位置不谈，往后的河套，也多半是由程不识这个封疆大吏说了算。<b />
能交好程不识，在程不识心中留下个好印象，那就等同于未来，能在河套地区生活的顺风顺水，甚至好处多多。<b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