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诸公以为如何？”<b />
还是那句话。<b />
当断不断，反受其乱。<b />
公卿大改制，外加刘舍离任，三公九卿体系已经乱成一团；<b />
御史大夫、大司空，都是除卫绾、韩安国外，再没有第二个合格备选。<b />
既然都只有唯一的选择，那与其纠结，还不如直接定下来。<b />
对于卫绾升御史大夫，大家伙儿明显意见不小。<b />
——卫绾？<b />
——凭什么！<b />
一个郎中令出身，比二千石的小虾米，因吴楚平乱有功，更军功封侯，才勉强官升一级，做了二千石的中尉。<b />
从二千石的中尉，转任中二千石的卫尉，已经是跳过真二千石——连升二级了！<b />
这才没几年，又要从平平无奇的九卿：卫尉，直接提拔到三公一级的二号：亚相御史大夫？<b />
还有天理吗？<b />
还有法律吗？<b />
刘荣并没有否认公卿百官所提出的意见。<b />
却也没有正面回答。<b />
而是简简单单扔回了一句：那我问你；<b />
除了卫绾，还有谁能做御史大夫？<b />
这下，大家伙儿就都消停了。<b />
反倒是韩安国上大司空，几乎没人有意见。<b />
——韩安国当年从梁国入朝，本身就是因为御史大夫出缺；<b />
若不是横空跳出来个魏其侯窦婴，外加‘入朝直接做亚相’多少有些不妥，韩安国当年就该的御史大夫！<b />
现如今，在内史任上锻炼了几年，韩安国已经是充分证明了自己。<b />
若不是三公一级多出个大司空，韩安国直接做御史大夫，那也是没人能跳出毛病的。<b />
——至少韩安国为御史大夫，反对意见会比卫绾要小很多。<b />
于是，三公一级正式确定：窦婴，卫绾，韩安国！<b />
直到三个人都确定下来，大家伙儿才发现一个问题。<b />
这特么……<b />
怎么儒里儒气的……<b />
丞相窦婴——当世大儒，窦氏外戚牌面。<b />
御史大夫卫绾——因驾马技术而得太宗皇帝赏识，郎官出身，先后离任中郎将、中尉、卫尉；<b />
履历看似是偏军方，实则学术上，却无比讨厌法家和纵横家！<b />
用卫绾自己的话来说：为人臣者，就该本本分分、老老实实，啥乱七八糟都不去想，君王怎么说，臣下就怎么做。<b />
而不是像法家的酷吏、纵横家的说客一样，整日里叽哩哇啦个不停，胡乱出主意！<b />
这样一来，卫绾的学术成分——至少是学术倾向，也就是一目了然的了。<b />
讨厌法家、纵横家；<b />
主张‘君君臣臣父父子子’，极其看重上下尊卑。<b />
这特么不还是儒家那一套么……<b />
好你个卫绾，行伍出身，居然还特么是个儒将……<b />
唯独大司空韩安国，稍微好一些——早年随邹县田生，治《韩非子》和杂家学说，行事作风又多少有些纵横家的影子。<b />
很显然，未来的三公之二：御史大夫卫绾和大司空韩安国，指定尿不到一个壶里。<b />
但韩安国的缺陷也十分明显。<b />
——在对外战略层面，韩安国无比坚定的主张和亲，以及‘反战’。<b />
在韩安国看来，打仗——尤其是和匈奴人打仗，是一笔毋庸置疑的赔本买卖。<b />
打输了自然没的说，就算打赢了，也根本没法拿策马逃窜的匈奴人怎么样。<b />
匈奴人的土地，汉家得来也没法用，更无法有效掌控、驻守；<b />
匈奴人更没有什么资源，能弥补汉家的战争消耗。<b />
所以在韩安国看来，与其拼着一年的粮食歉收，去和匈奴人打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，还不如拿出部分粮食收成，来换回天下人安居乐业、和平稳定的外部环境。<b />
说白了，就是打仗没和亲划算。<b />
在原本的历史上，韩安国就曾在武帝一朝，担任亚相御史大夫。<b />
并于丞相田蚡死后，担任了一段时间的‘代理丞相’，差一点就染指相位！<b />
只可惜，天不遂人愿，一次为武帝驾车时的意外崴脚，让韩安国因‘疑似跛脚’而错失机会。<b />
再后来，武帝爷也给了韩安国机会：去军中建功立业，从而堂堂正正的担任丞相！<b />
结果韩安国再三做出‘反战’举动——动不动就是私自撤军、私自避战，甚至于私下与匈奴人谈和；<b />
慢慢的，韩安国愈发被边缘化，驻守区域也越来越偏、部下战损也越来越大。<b />
如此不数月，韩安国便抑郁而终，吐血而亡。<b />
这么一个人，对刘荣，以及这个时间线上的汉室而言~<b />
呃，怎么说呢……<b />
嗯。<b />
韩安国，是个非常不错的文官。<b />
抛开三观不大正、不大符合民风刚烈的大汉不谈：业务能力方面，韩安国还是很不错的。<b />
尤其眼下，汉家缺人——尤其却文职高官；<b />
所以韩安国这个人，刘荣得用，而且得用相当一段时间。<b />
只是用归用，升上去却是不大可能了。<b />
——即便在这个时间线上，汉武大帝被刘荣所取代，但汉家在这个阶段的历史使命、刘荣皇帝生涯的头等大事，也仍旧是‘扬大汉军威’五个大字！<b />
这个历史阶段，刘荣不允许汉家、不允许华夏文明，出一个避战、怯战，认为和亲更划算、打仗不值当的丞相。<b />
亚相也不行！<b />
至于新一届三公班子的学术舒属性，刘荣也考虑过了。<b />
——儒家+外戚出身的丞相，行伍出身+情感偏向儒家的御史大夫，外加一个治《韩非子》和杂家学说，肯定和这俩人尿不到一个壶里的大司空。<b />
某种意义上来讲，这也算是一种平衡。<b />
御史大夫卫绾和大司空韩安国针锋相对，窦婴有心偏帮，却碍于自己的外戚身份，以及自己和卫绾‘丞相对亚相’的天然对立关系，而只能中立看戏。<b />
至少在刘荣看来，这三人之间的均衡，还算是比较稳定的。<b />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