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5章 帝姬的愤怒！疯女人！<b />
令狐安的预感没有错。<b />
姬瞾确实很愤怒。<b />
当赐婚的消息传到公主府后，那袭标志性的火红凤袍便一路风驰电掣的出现在南宫。<b />
沿途有宫中寺人拦路，姬瞾粉面寒霜喝道。<b />
“滚开！”<b />
寺人神色漠然道。<b />
“圣旨已下，事成定局，殿下请回吧。”<b />
能负责守卫宫阙大内的寺人，自然不可能是普通修士。<b />
可就在他准备释放气息让姬瞾知难而退的时候，却骤然感觉到一股蕴含着无尽光明的恐怖威压瞬间封锁了周遭天地。<b />
时无间，空无间，受者无间。<b />
宛如置身无间地狱的宫中寺人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。<b />
可姬瞾却是从始至终都懒得看他一眼，那袭火红凤袍拖曳着红影眨眼便消失在宫门处。<b />
那寺人还准备出手阻拦，却听虚空传来一声叹息。<b />
“罢了，那殿下去吧。”<b />
寺人闻言，先是恭恭敬敬地从虚空道了一声‘老祖宗’，随后有些为难道。<b />
“可是陛下那里……”<b />
虚空中那道被称为老祖宗的苍老声音，无奈道。<b />
“殿下通识大体，会体谅陛下的。”<b />
这话说完，短暂间隔了一阵后，那苍老声音忽然又叹息着道了一句。<b />
“惜哉，不是男儿身，否则——”<b />
苍老声音没有将这个‘否则’继续说下去。<b />
毕竟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如果？<b />
不如意、不完美才是世间的常态。<b />
小到人之一生，大到一国之运，皆是如此。<b />
……<b />
身形落于甘泉宫殿外的姬瞾，面色霜冷一片。<b />
其实以她的理智和清醒，又如何不知道自己这一趟入宫只是徒劳？<b />
可她还是来了。<b />
愤怒、失望、痛苦，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不甘心。<b />
“既然来了，怎么不进来？”<b />
听着殿内传来的熟悉声音，姬瞾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委屈。<b />
望着眼前洞开的高大殿门，姬瞾贝齿轻咬薄唇，终是迈步而入。<b />
这处大殿她从小到大，已经不知道来过多少次。<b />
按理说早已熟悉入骨，可此刻踏入其中，她只觉得处处陌生。<b />
脚下的玉砖、四周的雕梁玉栋——<b />
以及那一道高居帝座之上的身影。<b />
“父皇。”<b />
太康帝垂下视线，目光慈和。<b />
“朕的曌儿受委屈了……”<b />
明明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，可姬瞾那双平日里凌厉高挑的眉眼却是微微泛红。<b />
“父皇……何以急切至斯？”<b />
只要给她一点时间，她就能用更大的利益跟那混蛋完成捆绑。<b />
到时候就算那混蛋不喜欢自己，心中没有自己，他也不得不跟自己合卺一生。<b />
她才不信什么强扭的瓜不甜！<b />
甜不甜，也得扭下来亲口尝上一尝才知道！<b />
太康帝闻言，深深看了姬瞾一眼，最后道。<b />
“曌儿当知道，天家的女娘是不可能与凡女共侍一夫的。”<b />
虽然他从来没有深究他这个爱女的手段，但心思、想法却还是能看透一些的。<b />
所以当那小子宁愿用那一场泼天功勋，换取自己与两名女娘的婚事时，有些事情就已经不可能了。<b />
这才是太康帝如此干脆利落地降旨赐婚的一部原因。<b />
而另外一部分原因，便是他要借着这个机会跟兵家缓和关系。<b />
所以他不能不急。<b />
这大雍……它等不了啊！<b />
黄天贼乱一起，败坏炎雍气运、动摇根基不说。<b />
若不能短时间扑灭，这天下间的野心之辈怕是就压制不住了。<b />
一旦四方起火，这延续两千二百余载的煌煌大雍、姬氏的江山国祚，真就要终结他这一辈了。<b />
太康帝心中叹息，望向爱女的眼神闪过一抹愧疚。<b />
‘吾家曌儿天资聪颖，远胜世间须眉，当是能理解朕的苦心与……无奈。’<b />
的确。<b />
姬瞾是懂的。<b />
若是换作自己坐在大殿上的那个位置上，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。<b />
又或许如果曾经的自己看到今日的狼狈与不甘，更是只会哂然发笑，然后评价上一句。<b />
‘当真是愚不可及。’<b />
毕竟与一国国祚安危与延续相比，男女间那点情丝缱绻，轻如毫毛。<b />
可她终究没有真正坐上那个位置，也不是曾经的自己。<b />
有些念头和想法，就如同种子。<b />
一旦种下，就如同藤蔓一般。<b />
它会一点一点生长、蔓延，然后悄无声息地扎入血肉与神魂。<b />
不断蚕食掉原本该有的理智与清醒。<b />
等反应过来后，就算高居于九天云端、志在八荒六合的神女帝姬，也已经坠落红尘。<b />
与寻常女子无异。<b />
姬瞾惨然一笑。<b />
此刻的她真想如同那些娇蛮贵女一般，在自己父亲面前撒泼耍无赖，或者梨带雨地痛哭一场。<b />
然后仗着宠爱与任性，改变这一切。<b />
可檀口张了又张，不断涌上又退下的肆无忌惮，最终却只化作一句。<b />
“儿臣明白。”<b />
这一声‘明白’几乎用尽了姬瞾的所有力气。<b />
绝美娇艳的面上，血色一瞬间褪去的姬瞾，没有再去看帝座上的身影。<b />
“儿臣告辞。”<b />
一袭火红凤袍雍容转身。<b />
太康帝心中刺痛了一下。<b />
莫名地，他感觉今日的场面与老九出宫南下时，分外相像。<b />
作为一个父亲，他没有勇气在儿女面前承认自己的无能与失败。<b />
所以越发愧疚。<b />
“曌儿……”<b />
太康帝轻声唤道。<b />
姬瞾莲步轻顿，却没有回头。<b />
太康帝也不怪她，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意，柔声道。<b />
“那小子不识咱家宝殊，咱不要他。”<b />
“天下才俊天骄何其多？回头朕亲自给朕的曌儿挑一个更好的，如何？”<b />
犹记得小时候父皇就是用这般口气哄自己。<b />
姬瞾终于回身，仰起螓首往帝座望去。<b />
帝座上的那道身影看似与记忆中无甚太大的变化，可姬瞾却知道父皇已经老了。<b />
和这煌煌大雍一样，都已经老了。<b />
沉默了片刻后，姬瞾神色平静道。<b />
“父皇当了解曌儿，曌儿只要最好的！”<b />
说完，那袭赤红如火一个闪动，便直接消失在了大殿之中。<b />
这世上存在最好的事物吗？<b />
高居帝座之上的太康帝看着她消失的背影，怔怔出着神。<b />
家国天下，看起来只有简单四个字。<b />
实则却是三座压在世间男儿肩头的大山。<b />
能担起那个最微不足道的‘家’字，便已经是不易。<b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