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4章 妾与她们……孰美？<b />
素舒苑。<b />
侯府内宅院落颇多，但有名号的只此一苑。<b />
之前韩绍亲笔书写这个苑名的时候，虞璇玑还以为他是心血来潮。<b />
现在想来……<b />
‘或许那时候郎君就已经猜到了……’<b />
虞璇玑心中感慨。<b />
其实早在年幼时，她就做过有关天上的梦。<b />
只是那时懵懂无知，只觉那片天宫奢华而瑰丽，若是真能居于其中，定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。<b />
直到后来被那老贼用那座白玉宫殿幽禁，她才感觉到那奢华而瑰丽的梦境是何等恐怖的孤寂。<b />
好在那一日，郎君出现在了她面前。<b />
那至阳至刚的温热气息，几乎瞬间扫灭了那秘境中死寂与孤寒。<b />
让她忍不住想要亲近，为之沉沦。<b />
似乎是想到了当时自己的荒唐举动，虞璇玑那清冷漠然的脸色，渐渐浮现出了一抹动人的晕红。<b />
这一抹晕红生出，一如那昙盛开。<b />
引得身边侍候的女侍都不禁被吸引了心神，痴痴道。<b />
“夫人真好看……”<b />
虞璇玑回眸，落在几名女侍身上。<b />
“真好看吗？”<b />
过去的虞璇玑是不在意这些的。<b />
甚至有些怨恚这副天生的皮囊。<b />
毕竟若不是这副皮囊太过耀眼夺目，也不会给她带来那么多的困扰与劫难。<b />
那一双双有如豺狼的贪婪目光，总是让她感到厌恶与恶心。<b />
不胜其扰。<b />
可现在她却是有些在意了。<b />
或许正应了那句流传经久的俗语吧。<b />
士为知己者死。<b />
女为悦己者容。<b />
而面对虞璇玑这个反问，身边几名女侍忙不迭点头应声道。<b />
“当然！”<b />
“夫人是婢子们此生见过最好看的女子！”<b />
“是啊！依婢子看，这世上能在容貌上胜过夫人的，屈指可数！”<b />
女侍们语气笃定，掷地有声。<b />
可虞璇玑还是道。<b />
“那郎君为何还要……”<b />
虞璇玑这话说到这里便打住了。<b />
可这后半句未尽之言，就算傻子也能猜到。<b />
只是主人们的事情，又岂是她们这些奴仆婢子所能置喙的？<b />
一阵讷讷不得言后，一个胆子稍大一些的女侍，终于还是壮着胆子，小心道。<b />
“夫人这是吃醋了？”<b />
吃醋？<b />
虞璇玑那双空洞涣散的眼眸中，闪过一抹茫然。<b />
几瞬之后，她才从脑海中翻阅出这个词的典故。<b />
‘所以……我这是吃醋了？’<b />
她也不知道。<b />
她只是觉得郎君如今事务繁多，陪伴自己的时间本就不多。<b />
这后宅之中多上一个人，这点本就不多的时间就更少了。<b />
这让她心里难免有些落寞与难过。<b />
你看，人总是这样。<b />
得寸而进尺，得陇而望蜀。<b />
曾几何时，郎君能偶尔看她一眼，她就觉得很满足了。<b />
若是能为郎君诞下一子，此生便算圆满。<b />
后来时间稍长，这点满足便不能满足她了。<b />
每次欢愉过后的天明，望着郎君起身的背影，她总想着将他留得更久一些。<b />
最好抛开一切世间杂务，时时刻刻陪在自己身边。<b />
再到现在，那个姓陈的女子莫名出现在府中。<b />
原本对外间一切全然不在意的她，终究还是在意了。<b />
似是看出了自家夫人的心思，那女侍胆子稍大了一些，安慰道。<b />
“夫人其实无需多想，那陈夫人婢子们都见过。”<b />
“论姿容，比夫人差远了。”<b />
这女侍的话，无疑是大实话。<b />
要论姿容，那位陈夫人的确比不过虞璇玑这朵天生仙葩。<b />
可她没说的是那位新晋陈夫人的母族涿郡陈氏颇有势力，还和那位如今颇受君侯荣宠的秘书郎关系匪浅。<b />
有这些瓜葛掺杂其中，有些东西就不好说了。<b />
女侍心中叹息一声。<b />
再考虑到自己这些女侍，终归是与虞璇玑一荣俱荣、一损俱损。<b />
这般安慰之后，那女侍又提醒了一句。<b />
“婢子听说，这次的战事，夫人那位师兄颇有些功劳。”<b />
“夫人要不要遣人奖赏一些财货，让他尽心替君侯做事，不要让夫人失望？”<b />
丁师兄？<b />
虞璇玑涣散空洞的眼神，有了稍许焦点。<b />
“丁师兄是在替郎君做事，为何不要让我失望？”<b />
给丁师兄一些财货，这个无所谓。<b />
她也不看重这些。<b />
更何况她始终记得当初在北固宗时，丁师兄对自己的好。<b />
知恩图报，也是理所应当。<b />
只是女侍后半句话，她却有些搞不懂了。<b />
看着自家夫人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睿智模样，女侍心中无奈。<b />
自家夫人虽然沉默寡言了些，但为人和善，对她们这些奴仆婢子也是极好。<b />
可偏偏这脑袋木讷，不太开窍。<b />
这豪门内宅又岂是只有男女那点事？<b />
内宅争斗的决胜，很大程度上也会受外间诸事的影响。<b />
就像那位陈夫人，单凭姿色她确实无法跟自家夫人争锋。<b />
可是她背后有涿郡陈氏啊！<b />
一个七境真仙支撑的千年大族，就算是君侯怕是也要有所顾忌吧。<b />
除此之外，那位陈夫人她……她还够骚……<b />
想到那日引着君侯去往那处偏院后，她们在门外听到的某些动静，女侍脸色微红。<b />
定了定心神，才道。<b />
“夫人那位师兄如今是城中县尉，手中还掌控着两千不良人，看似位卑，实则职权颇大。”<b />
“有他在外面呼应，夫人面对陈夫人时，也能多些底气。”<b />
虞璇玑闻言，一双美眸低垂，似乎在思索。<b />
片刻之后，终于抬眼望向那女侍，眨了眨满是茫然的双眼。<b />
“为什么有丁师兄在，我就能在那陈氏面前有底气？”<b />
这话出口，不止是说话那女侍，就连在场其他女侍也彻底傻眼。<b />
这就好比她们告诉虞璇玑‘1+1等于2’。<b />
现在虞璇玑却是反过问她们‘1+1为什么等于2’？<b />
这……这让她们如何回答？<b />
‘夫人已经……没救了……’<b />
跟着这样的主母，她们只觉自己前途一片灰暗。<b />
本身没有什么根基也就算了，还生得一颗榆木脑袋。<b />
如今君侯根基尚且、内宅人少，自然清静，没什么争斗一说。<b />
等到日后人多了，自家如此‘睿智’的心性，又如何能讨得了好？<b />
就算生得再绝世，又能如何？<b />
别忘了，这世上的男子总是喜新厌旧的。<b />
今日山珍海味，或许明日就喜欢尝上两口萝卜青菜。<b />
等到日后荣宠不在，连她都要任人欺凌，她们这些女侍又岂能有好结果？<b />
而虞璇玑看着身边一众女侍望向自己的哀怨眼神，心中越发不解。<b />
“你们好像对我很失望？”<b />
她虽然很多东西都不懂，但强大的神魂却足以支撑她读懂这些人的表情。<b />
“夫人恕罪！婢子不敢！”<b />
几名女侍赶忙匍匐在地。<b />
虞璇玑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，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<b />
这一刻，她忽然怀念起那处孤寒秘境起来。<b />
孤寂、幽寒固然难熬，却也简单。<b />
不似外间的世间这般复杂难懂。<b />
幽幽叹息一声，虞璇玑挥了挥衣裙广袖，无奈道。<b />
“起来吧，我不喜欢这样。”<b />
在那模糊、古老的梦境中，向她俯首叩拜的人太多了。<b />
这近一年来，随着梦境的越来越清晰，总会给她一种即将远离世间、远离郎君的感觉。<b />
这种感觉让她惶恐不安，却又不敢跟郎君说。<b />
因为她怕郎君担心，怕他在即将应对的大战中分心。<b />
不过现在好了，大战结束了，她也未曾蒙受那源自于九天之上的召唤，离开郎君。<b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