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婉摇头，“数面之缘。”<b />
程允章脸上闪过疑惑之色。<b />
据他观察，这位狐狸师妹可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，今儿倒是一反常态要去救人？<b />
救的还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。“安阳离这里少说有一百多里路，舟车劳顿，师妹如今是双身子…怕是承受不起。”<b />
温婉略垂了眸，“我知道。”<b />
程允章沉默片刻。<b />
“安保年虽无甚才学，却也是朝廷认证的举子。师妹既然从商，又生得聪明，更应懂得趋利避害才是。”<b />
温婉唇角嘲讽勾起，“这个…我也知道。”<b />
“即使如此……”程允章眉头紧皱，全然不懂眼前这小娘子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，又被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嘲弄刺伤，“师妹还是要救？”<b />
一番话问得温婉沉默。<b />
那小娘子深思有些恍惚。<b />
许是因为怀着身孕，一张小脸被滋养得血气十足，双颊白里透红，看着十分康健。<b />
只不过，眼睛深处里全是犹疑。<b />
“其实…我也没想好。”<b />
“我是商人，不是救世主，不是消灾解难的菩萨。我也无意做善人。只是——”<b />
寒风凌冽，外面雪纷飞，屋内淡淡的橘子香气。<b />
那小娘子坐在那里，背后是一扇绢纸屏风，她的脸色看起来软弱挣扎，偏偏莫名又坚毅。<b />
仿佛她身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，拉扯着她这个木偶，她左右摇摆。<b />
“只是，若我看不见，我自然能趋利避害，冠冕堂皇的说佛不渡人，唯有自渡。可我看见了，到我跟前了，我不能掩耳盗铃，弃梅小娘子的求救视而不见。”<b />
“我不想让自己将来后悔难受。”<b />
“所以，我愿意为了我自己不难受而去救她，说到底，我依然是一个自私的人。”<b />
小娘子的声音定定的。<b />
轻轻回响在房间内。<b />
程允章哑口无言。<b />
他要说的道理，全部在此刻…化作灰烬。<b />
程允章的声音微恼，“这岸上的鱼那么多，你救得完吗？”<b />
“救一条是一条。”<b />
“有谁在乎？”<b />
女孩子的语气瞬间转为娇俏，“只要这一条鱼在乎就行啦。”<b />
程允章气结。<b />
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。<b />
气她的天真坦率，气她不自量力要和安保年硬碰硬，气她不懂明哲保身，气她明明出身商贾，偏偏学别人义薄云天。<b />
嗯。<b />
是气她明明自身难保，却还要伸手去拉一把别人。<b />
“好一个‘这一条鱼’在乎！”<b />
门外传来姚世真的声音，老爷子一脸含笑，入屋瞬间眼神便落到温婉身上。<b />
温婉连忙站起来行礼，却被姚夫人按住，“丫头，刚才梅小娘子的事儿我都听得清楚。难为你…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，本该安心养胎的时间，整日却要忧思这些事情。”<b />
温婉有些羞赧，“实在是此事因我而起。若我当初……”<b />
“你当初什么？”姚老爷子截断她的话，“当初没给她一条生路，当初没救下他们？那他们娘儿两已经死了！”<b />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