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4章 渊源<b />
楼彧亲自将卢国夫人送上马车，便转身回到王、楼两家的大部队。<b />
“阿兄，快上来！衣服都湿了，赶紧换衣服、喝些姜汤！”<b />
王姮一直守在窗边，隔着车窗看到楼彧的身影，便赶忙伸手招呼。<b />
楼彧却没有上车，他快走几步，行至马车旁，隔着车窗，对王姮说道：“衣服已经湿了，索性就不进去了！没得将里面弄湿。”<b />
“……阿兄？”<b />
王姮微怔，素来与他十分有默契的她，此刻却有些不解：“弄湿了，收拾干净就好啊！”<b />
这，不是理由。<b />
除非，阿兄另外有所考虑。<b />
楼彧个子高，即便是站在地上，也能与坐在马车里的王姮平视。<b />
他抬眼就能看到王姮那张熟悉的，却又比记忆中更为精致、美丽的面容。<b />
阿姮真的极美，以前楼彧总以为自己并不在乎皮相。<b />
但，当阿姮蜕变后，楼彧发现，他还是有点儿肤浅的：过去喜欢胖丫头，是家人多过爱人。<b />
如今他则是倾心爱慕，真正的、完全的将阿姮当成了一个女人。<b />
“无妨！我现在可是护送琅琊公主的臣子，自是要尽职尽责。”<b />
做戏做全套。<b />
哪怕只是借口，既然已经说出口，那就要严格执行。<b />
这是楼彧在杨睿那儿学习到的第一课，亦是他最擅长的技能。<b />
“我已经命人将烈焰牵来，接下来我就骑马。”<b />
烈焰就是楼彧的那匹红色汗血宝马。<b />
“……好！”<b />
王姮圆滚滚的荔枝眼里闪过一抹眸光。<b />
她没有再劝。<b />
一来，楼彧最是有主见的人，已经决定了的事，基本上没有更改的可能。<b />
二来，楼彧这么做，也是为了她！<b />
王姮掩在宽大袖子里的手，微微握紧：“我这个假公主，果然还是不如真正的金枝玉叶尊贵！”<b />
方才卢国夫人那轻慢的眼神，以及不情不愿的行礼，王姮全都精准捕捉。<b />
当然，京中的权贵，并不都是似卢国夫人这般认不清形势、控制不住情绪的蠢货。<b />
但，卢国夫人这种态度，反倒是最真实的。<b />
王姮可以想象，自己若是进了京城，与诸多权贵、世家交际。<b />
他们当面不敢说什么，私下里，还不定怎么非议、嘲笑呢。<b />
假的就是假的，根不红苗不正，即便是公主，也只是个虚名。<b />
他们根本不是真心诚意的敬畏。<b />
王姮可以在意旁人是否“真心”，但，有些时候，不是真的敬畏，也就会难免轻慢，甚至是算计。<b />
楼彧以堂堂国公之尊，却甘愿像个小兵卒般，亲自在王姮这个琅琊公主身边保护、“侍奉”，无形间，也是在提高琅琊公主的身份。<b />
说得更直白些，那就是：诸位，你们可以不在乎王姮这个假公主，但楼某这个齐国公呢？<b />
楼彧未及弱冠，就成了开国功臣，爵位更是最高的郡国公。<b />
他还是东宫第一得用之人，圣人那儿亦是十分看重。<b />
深受至尊父子的器重，这是权臣中的权臣啊。<b />
只要不是关乎核心利益，不是生死大仇，只是要对一个假公主恭敬些……权贵们还是能够分得清轻重的。<b />
就是“自诩尊贵”的、没脑子的卢国夫人等，也会知道该如何做。<b />
王姮的心，被微微触动了一下。<b />
她知道，阿兄对她好，几乎就是毫不保留。<b />
可她——<b />
“阿兄，我断不会辜负你！我、我会做个好阿妹，我们、我们做一辈子的亲人！”<b />
王姮再次坚定的告诉自己。<b />
王姮暗自思索、感动的时候，楼彧已经骑上了自己的坐骑。<b />
他就护在王姮的马车一侧，像个最忠诚的卫士。<b />
细密的雨丝，淅淅沥沥的落在楼彧身上。<b />
他的头发湿了，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了。<b />
楼彧倒是不在意。<b />
淋雨算什么？<b />
他可是曾经领着兵马，一路打到西北草原的腹地。<b />
野外行军，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。<b />
雨夜急行军，趴在结了冰的河面上潜伏，几日几夜吃不上一口热乎饭、喝不上一口干净的水……都是常规操作。<b />
楼彧身先士卒，行军、埋伏的时候，自然也不会搞特殊。<b />
打仗，从来都不是只有凯旋时的风光与荣耀。<b />
吃苦都是轻的，受伤亦是小意思，楼彧经历了战场的考验，除了赫赫战功，还磨砺了心性，淬炼了身体与意志。<b />
他现在褪去了铠甲，不再领兵打仗。<b />
整个人看着温文尔雅，是矜贵的、不知人间疾苦的贵公子，淋雨什么的，似乎也是了不得的大事情。<b />
但事实上，楼彧是真的不在意，也不会受到影响。<b />
他捕捉到了王姮眼底一闪而逝的眸光，便知道，阿姮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。<b />
这丫头，最是聪明，也最贴心。<b />
她不是没良心的不知感恩，而是还没有开窍。<b />
“也罢，谁让她还小呢！”谁让他喜欢她呢。<b />
楼彧暗自苦笑着，心里却又不全是苦涩，还有淡淡的酸，微微的甜。<b />
“阿姮，你应该知道的，我在西北打了半年的仗。”<b />
楼彧到底不忍心让王姮愧疚，便笑着提醒了一句。<b />
王姮：……我当然知道你在艰苦的边城打过仗，我也知道你吃过许多苦。<b />
但，不怕淋雨，就可以随意的淋雨吗？<b />
阿兄是人，是血肉之躯。<b />
本可不必这般辛苦，却为了她……<b />
楼彧眼角的余光，瞥到了王姮那嗔怒的小模样，心里暖暖的。<b />
他的付出，她知道且感激着。<b />
不过，楼彧需要的不是她的感恩，他也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。<b />
楼彧便快速的转移话题：“阿姮，对这位卢国夫人怎么看？”<b />
提到害楼彧淋雨的“罪魁祸首”，王姮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。<b />
她沉吟片刻，缓缓说道：“不太聪明的样子！或者，是被宠坏了！”<b />
虽然已经五六十岁的老妪了，却还有着小女郎的天真与任性。<b />
这，可不是夸奖卢国夫人驻颜有术、永葆童心。<b />
而是在变相的骂她没长进、不懂事呢。<b />
不过，王姮倒也能理解。<b />
稍稍代入卢国夫人的身份，就能明白她为何这般模样。<b />
两个姐姐，都是皇后。<b />
即便改朝换代，她的至亲依然都在权力之巅。<b />
即便姐姐不在了，还有念旧情的姊夫，以及靠得住的丈夫。<b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