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凡人。”<b />
“我知道是凡人，我是说他们是谁、为何要帮我们。”“他们是凡人。”顾经年道，“凡人应该是一个反对炼术的组织。”<b />
裴念听得微有些错愕，问道：“你怎知道这么多事？”<b />
顾经年则向陆晏宁问道：“姐夫不知道吗？”<b />
“我知道。”陆晏宁道：“陆家一直以来都有异人供奉，与笼人关系并不好。”<b />
“嗯，此事就是你兄长告诉我的。”顾经年道，“他不是我杀的，是相府收买了他身边之人杀了他。”<b />
陆晏宁没有太多的惊讶之色，而是眼神深沉了下来，叹道：“陆家之所以招祸，根由在于既用异人，却又参于炼化。”<b />
裴念问道：“你不是谋逆？”<b />
“我没有想要谋逆。”<b />
“那你为何举兵宫变？”<b />
陆晏宁沉默了好一会儿，决定把事情告诉顾经年。<b />
“我很早便听岳父说过，瑞国有人炼化异类，有时从军中索要异人俘虏，有时也会把炼出能力的‘炼人’送到军中，陆家的供奉们许多都是这么来的，陆家先祖以前在凡人与炼师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，到了我这一代，对这些都不太了解……直到我去了万春宫，我此前没意识到，炼术是会毁了瑞国的。”<b />
果不其然，他落罪与万春宫有关，裴念对此早有猜测，问道：“所以，你做了什么？”<b />
陆晏宁道：“我试过，劝阻他们停下来。”<b />
这是一个含糊其词的回答。<b />
顾经年想到了那段时日陆晏宁常常留在御前军衙门不得归家，大概能想到他当时受到的猜忌与控制，而能让御前军大将为难的人，其实不多。<b />
于是，有一个早已在脑中盘桓的猜测，被顾经年第一次说了出来。<b />
“所以，他们诬陷姐夫你谋逆，是为了灭口？因为你知道，万春宫养虺炼药是供给谁的，而你还劝阻他们停下来，与他们便不再是一路人。”<b />
对这个问题，陆晏宁并不想回答，但也没有否认，脸上的苦态就更浓了。<b />
陆家能被封为镇远侯，府中有许多异人、炼人供奉，对于某些事显然不是“不太了解”这么简单，就算陆晏宁不太了解，陆晏清也一定知道。<b />
换言之，陆家与顾家一样，都是参于了炼化之事的。<b />
怪不得以前顾北溟才会说陆家世代公卿的底蕴有多深厚。<b />
那么，能命令那么多公侯将相的人是谁，答案已呼之欲出了。<b />
“姐夫，你知道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是谁吧？是皇帝？”<b />
顾经年之前一直没说，可真到了这一刻，却是轻轻巧巧地问了出来。<b />
裴念莫名背脊发凉，眼神中却没有太多的惊讶，而是看向陆晏宁，等待着他的回答。<b />
陆晏宁显得很痛苦。<b />
他的眉头深深地皱起，许久，摇了摇头，说的却是“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。”<b />
“那是什么？”<b />
“陛下是愿意停下来的。”陆晏宁道：“严禁炼术的旨意便是陛下亲自下达的。”<b />
“可你没有叛乱，他却纵容那些人杀你，只因你劝他停下来。”<b />
“你没坐到那个位置，你不懂，有些事便是陛下也无可奈何。”<b />
“我只知道他们已经害……”<b />
“好了！”<b />
陆晏宁提高音量，喝叱了一声，道：“我既受朝廷恩惠与先祖遗泽，却没分清自己的立场，咎由自取，我该死，我认！”<b />
他回想起了不久前有人训斥他的话。<b />
——“你少年成名，一战于万军丛中斩下敌首，是你一人的功劳吗？知道随在你身边的撼天破阵营甲士是以多少人的血铸就的？！功成名就、享受世人景仰的时候你不说这是罪恶，如今跑来当菩萨，最没资格指责炼术的人就是你这个陆家的公子。人认不清自己，就是该死！”<b />
他该死，他真心承认。<b />
顾经年见陆晏宁如此愚忠，依旧遵重他的命运，道：“好，你该死！”<b />
话到此处，两人想法不同，话不投机，在这件事上已没有任何可谈的了。<b />
下一刻，他们却是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。<b />
“但我的妻女是无辜的！”<b />
“但我阿姐没理由陪你死！”<b />
随着这句话，争论遂迅速被搁置。<b />
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。<b />
“先救人吧。”<b />
“嗯。”<b />
“我打探过，阿姐被郑匡甫派人接走了。”顾经年道：“但宰相府戒备森严，人也未必在那里，贸然前往，恐怕会中了陷阱。或许可以从一个叫秦珺的官员身上找突破口，他是郑匡甫的心腹。”<b />
陆晏宁道：“现在去。”<b />
“现在？”<b />
“不错，现在是他们最混乱的时候。且我们刚刚才逃脱追捕，他们下意识会认为我们需要歇养，不认为我们会立即动手。”<b />
他们没有任何准备，连纵火的工具都没有，可想想远处的乌云、大雾，便知那些呼风唤雨的异人也已耗费了不少精力。<b />
“走。”<b />
于是，三人掉转马头，重新往京城中最灯火通明的方向奔去，毅然决然。<b />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