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4章 摄政(二)<b />
皇帝禅让?<b />
朱友贞即位大统?<b />
……朱温就这般成太上皇了?<b />
莫说全城聚于朱雀门外的所谓勤王军瞬间哗然,骑在马上冷眼看着朱雀门上下的朱友文,更是仿若遭雷劈了一般,眼睛瞪的极大,只觉猛然好似急火攻心,差点直接从马背上晕厥下去。<b />
而在朱友文前面负责充当说客的崔钰同样好不到哪去,这事情之预料已超出所有人设想,崔钰竟是在呆了一呆后,甚而还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朱友文,而后才怒发冲冠,扬起马鞭遥指城楼。<b />
“矫诏!萧砚!汝敢矫诏!”<b />
“陛下何在?陛下何在!汝竟敢迫害陛下、挟持敬相于天下人面前矫诏!荒唐,谁会信你!萧砚,你这逆臣,必会被天下人共而诛之!”<b />
朱友文好歹是被崔钰这一道暴喝惊过了神,但仍然脸色极为难看。<b />
须知便是他今夜被迫提前起事,也不过只是暂时想着先挟持了朱温那个老东西,自己先确立储君之位后,再徐徐图之弄死冥帝、萧砚之流,再以这一‘鬼王’身份图谋皇位。<b />
可萧砚那厮!<b />
竟敢这般堂而皇之的矫诏!且还是去匡扶朱友贞那个废物!<b />
什么狗屁天策上将,好个萧砚,胃口真是极大!<b />
朱雀门上下,连同那敬翔在内,真是都该死!<b />
而这时候萧砚哪里还会去管什么崔钰,一介只会趋炎附势的小人而已,若非萧砚给他机会,今夜崔钰都不可能有资格走到台前来露脸。<b />
他只是似有若无的勾了下嘴角,理都不理龙津桥南的喧哗躁动,按着腰间刀柄便回身看着朱友贞。<b />
此时此刻,朱友贞早就是脑子一片空白,他又何尝不是被萧砚这一手明目张胆的矫诏给骇住,更不敢相信今夜数次跌宕起伏,他一个时辰前还在忧惧项上人头会不会落地。<b />
而当下,那无数人觊觎、窥伺、可谓以万千尸骨垒起来的皇位,竟这般就落在了他朱友贞的头上!<b />
朱友贞全身激颤,萧砚那凌厉的眼神,这会都只让他觉得倍为亲切,更恍觉今夜一路过来,真如大梦一场。<b />
这天下,竟真的落在了他手中!?<b />
“陛下。”<b />
萧砚叉手一礼,漠然道:“城下闻诏不听者,已确实俱为奸党乱军,臣以为,当可平乱了。”<b />
朱友贞陡然打了个颤栗,他好似倏的被人从梦中惊醒了一般,手足无措的要去扶起萧砚,但看见后者那一身铁甲后,又不敢碰及萧砚的胳膊,竟是匆忙对着萧砚躬身一礼,比起萧砚的叉手礼来还要大。<b />
“国公……不不不,上将军,小王全凭上将军做主……”<b />
萧砚笑了一笑,直起身来,按着刀柄,而在朱雀门下的七八百全身犹如铁罐头一样的铁骑们,俱已是架起马槊,斜举枪矛,硕大的马蹄开始在石板上缓慢的踏出点点火星。<b />
旁边,敬翔仍然在发愣,他在看见萧砚回顾望向他后,才稍稍回过神了些,却也只是看着萧砚喃喃道:“天下人不会信的……天下,会有谁信?萧帅,何至于此啊?陛下那里,难道现在万事不在你之决断?何不坐下来再谈谈,何至于如此境地啊?”<b />
萧砚眯眼一笑,拿起那道方才被他合上的圣旨,只是随手便将之撕成两半,而后扶着刀柄,远眺着龙津桥南,那边的乱军,已因数百铁骑的动作而开始慌乱。<b />
“敬相,我给过他机会了。”<b />
敬翔猛然一滞。<b />
而萧砚则只是继续一笑,笑色却极淡漠:“既然不想给我,那我便自己拿,何错之有?”<b />
敬翔摇了摇头:“今夜一过,你便没有回头的机会了,这种事,瞒不住天下人的,大梁社稷,必会毁于你手……”<b />
萧砚哈哈一笑,一把揽过敬翔的肩,戟指南面的乱军,从左往右,缓慢而过。<b />
“敬相,你看看,看看这些货色,没有我,大梁社稷又能再走几年?若说大梁要亡,敬相你记着,不是亡于我,而是亡于他们、亡于朱温、亡于这朝廷每一个贪图享乐、蝇营狗苟的废物手中。”<b />
“至于今夜之事。”<b />
萧砚平静的用拇指推出刀柄,道:“何需瞒着天下人?我又何惧天下人知晓?这天下,终究还是兵强马壮者为之。只可惜,他们,不如我,这天下,又有何人如我。”<b />
二人身后,好像已可能是这大梁新帝的朱友贞脸色发白。<b />
敬翔全身一颤。<b />
萧砚则已骤然拔刀出鞘,向南一指,刀锋上的寒光森森映在他冷漠的脸庞上。<b />
“敬相,看着吧,便是你也会忍不住来助我的。今夜过后,你会清清楚楚的看见,这天下在你我这样的人手中,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区别。”<b />
而随着这一声轻飘飘的落下,在朱雀门下,一道河北口音霎时暴喝响起。<b />
“定霸都何在!?<b />
奉天策上将令,扶君、定乱!”<b />
轰然一声,马蹄声开始急速加快,沉重且密集的好似敲在了今夜每个人的心头。<b />
同时之际,便似有无数声音席卷响应。<b />
“为上将军效死!!”<b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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受到蹄声所惊动的,绝非龙津桥南暂时聚在朱友文、崔钰身边的数千杂七杂八汇在一起的乱军。<b />
这一夜全城所有密切关注这一变故的市民百姓们,都好似在这一道要踏碎所有的马蹄声下清晰的认识到,今夜的乱象,要分出胜负了。<b />
乱军之南,一身披斗篷的窈窕人影脸色煞白,死死攥着腰间的一柄草原形制弯刀,忍不住退后了一步。<b />
“贵人,咱们快走吧。”<b />
旁边,年过四旬,同样着了装束打扮的陈留县令欲哭无泪。<b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