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因想不通，她愈觉不安慌乱。<b />
这些年来她从未有过如此慌乱感受，她注定只会为这一件事而慌乱。<b />
她未必多么真心爱恋崔璟，未必多么真心在意姑母的目光，可她若想往上走，而非被打回原形，那她就必须守住自己的立足之根本。<b />
那就是她的根本，她很清楚。<b />
至少以前是，现在还是……<b />
在她有足够的筹码彻底脱掉那件名为影子的外衣之前，她不能让别人动摇抢走它。<b />
明洛不知自己走了多远，直到前方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内。<b />
那道身影此时在她眼中尤为刺目。<b />
“常小郎君……您什么时候再来看榴火？”元祥送着常岁宁跨过玄策府的门槛时，小声问道。<b />
“得闲了便过来。”常岁宁在玄策府外停下脚步，接过元祥手里捧着的匣子：“今日辛苦你跑前跑后了。”<b />
元祥忙笑着摆手：“不辛苦不辛苦，属下倒盼着您天天过来……过来看榴火呢！”<b />
常岁宁也笑了笑：“好了，你进去忙吧。”<b />
元祥点头，拱手告辞罢，高高兴兴地转身回了玄策府。<b />
刚跨进门内，见得明洛带着侍女走出来，便避让一侧笑着行礼：“明女史慢走。”<b />
明洛点头，脚下未有停留。<b />
常岁宁走到马车旁，喜儿下了马车，一手接过自家女郎手中的匣子，一手打起车帘。<b />
常岁宁正当上马车时，只听有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：“常娘子留步。”<b />
常岁宁回过头，只见是明洛。<b />
她便向对方抬手：“明女史。”<b />
明洛看着那向自己平静行礼的少女，声音听不出喜怒：“不知常娘子可便随我移步茶楼坐下一叙？”<b />
常岁宁的视线越过占地极广的玄策府，道：“离此处最近的茶楼大约也要近两刻钟之久。”<b />
她收回视线时，目光落在了明洛的马车上，便随口提议，“女史的马车看起来已足够宽敞，不知可便入内一叙？”<b />
明洛微牵了一下嘴角。<b />
她之前本不屑同对方多说半字，现下她主动开口相邀，对方却反倒一副怕麻烦图省事的模样，当真是不知所谓。<b />
这样的人，究竟哪里像那位在世人眼中毫无瑕疵，被世人称颂的长公主殿下？<b />
对方不知所谓，她却不必为此小事计较，故她大度地点头：“也好。”<b />
二人便先后上了那辆马车。<b />
而入得车内坐下不久，常岁宁心中即再次生出了那不可名状的古怪之感。<b />
但这一次，关于她初见明洛时便存下的那一缕说不清的古怪之感的来源，她似乎找到了答案。<b />
明洛并未让侍女跟入车内，此刻车内只她与常岁宁二人对坐。<b />
“不知明女史为何事要与我相叙？”常岁宁开口问。<b />
第165章 她都知道什么<b />
明洛的视线落在了对面的少女身上。<b />
对方穿的是男子衣袍，面上未有半点脂粉痕迹，头发束得简单随意，衣袍鞋靴上都有着刚干的水渍，全无半点女儿家该有模样。<b />
说来奇怪，对方分明生得一张极出众的脸庞，着裙衫时是可惊艳诸人的样貌，的确无愧于京师第一美人之称——<b />
可对方一旦做了男子打扮，无需太多修饰，竟也当真就像极了一位真正的少年郎，举止气质之上并不给人半点违和之感。<b />
她初次在玄策府见到常岁宁时，一开始便未能认出对方女儿家的身份。<b />
对上明洛无声审视的视线，常岁宁出于本能地感受到了一丝被对方探究的冒犯之感，她面上不见波动，只看着明洛，再次开口：“明女史有话不妨直言。”<b />
“这句话，正是我想对常娘子说的。”明洛看进少女尤其平静从容的眼睛里：“从春祭时于大云寺内抄写佛经，再到登泰楼中作画，常娘子多番于人前显露与崇月长公主相似的笔迹，此中目的，不知可否直言？”<b />
常岁宁眼睛微动，视线未移，不答反问：“依明女史看来，我有何目的？”<b />
明洛眼神微凉，声音缓慢：“常娘子在刻意仿照崇月长公主，对吗？”<b />
常岁宁听来好笑：“不能仿照吗？”<b />
崇月那倒霉蛋也没什么稀罕金贵的，就是真拿来仿照一下怎么了。<b />
明洛似被她的厚颜气到了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。<b />
“那敢问常娘子为何偏偏要仿照崇月长公主？常娘子同长公主殿下分明素未谋面，真若非要攀些什么渊源，常娘子也是为先太子殿下所救，而同长公主殿下无半分交集在，可常娘子偏要作出一副与长公主颇有缘分之态，甚至此番重阳之际又与段夫人约定去往长公主府祭祀……”<b />
对上那双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与讽刺意味的眼睛，常岁宁露出一丝极淡的恍然之色。<b />
对方说“她”是为先太子所救，而与崇月无半分交集……<b />
看来关于她的倒霉事迹，这位明女史知道的也并不是太多。<b />
常岁宁那一丝恍然之色落在明洛眼底，叫明洛极快地皱了下眉——那是什么表情？<b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