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阔笑着道:“在左肩上,不过箭伤而已,已经无碍!偏崔大都督非要将我拘在马车里!”<b />
不在腿上?<b />
那他的腿……<b />
常岁宁有些怔怔地看向他衣袍遮盖下的右腿。<b />
看来是旧伤了。<b />
如何伤的?<b />
一直如此了吗?<b />
她有心想明问,却只能试探着:“那……阿爹的腿如今还会疼吗?”<b />
常阔笑着拍了拍大腿:“都十多年了,早没什么了!”<b />
十多年……<b />
当年她离开京师时分明还好好的,那便只能是……十二年前与北狄那一战了?<b />
那一战,正是他领兵。<b />
常岁宁沉默了一会儿。<b />
战场上死伤乃是常态,可昔日英雄落下伤残,总是会让人难过的。<b />
所以,玄策军才交到了旁人手中吗?<b />
她有太多想问的话了。<b />
而常阔此时放轻了声音,关切问:“岁宁这是怎么了?”<b />
他虽为武将,却是粗中有细,并非鲁莽愚笨之人,察觉到了少女的情绪波动。<b />
常岁宁抬起眼来,看着他。<b />
方才且是初见,老常还顾不太上细思,而待到日后,她必有诸多“异样”,需要一一解释应付。<b />
“有件事,我需告诉阿爹。”<b />
对上那双与记忆中不同的眼睛,常阔莫名紧张起来:“……何事?”<b />
“从前之事,我有许多都记不得了。”<b />
常阔吃惊地瞪大了眼睛:“这,这是何意?为何会突然如此?这症状是从何时有的?!”<b />
常岁宁面不改色:“从那些拐子家中醒来后,便如此了。先前他们在我身上使了许多蒙汗药,或是此故。”<b />
“那……头可有受伤没有?可还有其它什么不适之处?”常阔坐不住了,猛地站起身来:“我先叫人找个郎中来!”<b />
“不必。”常岁宁连忙阻止了:“在合州时,魏侍郎已请郎中为我看过了,其它并无妨碍,一切都好。”<b />
这是实话,魏叔易的确为她请过郎中。<b />
常阔忙问:“那郎中可有说你这……这不记事的症状是否能够医治?”<b />
“我并未同魏侍郎与那郎中说明此症。”对上常阔略不解的神情,常岁宁道:“适才死里逃生,阿爹不在身边,我不敢与外人轻易说起这些。”<b />
阿鲤幼时刚被她带回来时,一群老爷们围着这么个女娃娃转,既新奇又激动。<b />
阿鲤咧嘴笑了笑,老常高兴——“我化了!”<b />
阿鲤瘪嘴哭了哭,老常心疼——“我化了!”<b />
他好似成了个雪墩子,随时随地说化就化。<b />
显而易见的是,他此时又化了,且化得眼角都红了,点头道:“好孩子……独身一人在外谨慎些,这是好的。”<b />
“你既不想叫外人知晓,那待回京后,阿爹再请府中的郎中替你细看看。还有此番合州之事,阿爹也已同魏侍郎打了招呼,定不会传出去半个字。”<b />
如此一番安慰罢,才又轻声问:“那你同阿爹说说,你都还记得些什么?”<b />
常岁宁答:“记得阿爹,记得自己是谁。”<b />
这非假话——<b />
除了自己,便只记得阿爹了!<b />
常阔又狠狠感动了一把,眼眶顿时更红了:“好……这便够了。”<b />
说着,蹭了蹭眼角的泪花,总结道:“也就是说,脑子坏了……但没完全坏?”<b />
常岁宁:“……算是吧。”<b />
常阔平复着心情,坐了回去,继而安慰道:“无妨,不过是忘了些无关紧要之事而已,只要能吃能睡,其它的便都不是问题!”<b />
“回头找郎中瞧瞧……再跟着阿爹练一练,这身子骨强健了,说不准哪日便能想起来了!”<b />
常岁宁默然。<b />
在老常这里,没什么事是“练一练”解决不了。<b />
但此时她无比赞成地点了头:“好,听阿爹的。”<b />
她是得“练一练”,才不会让一些事太过难以解释。<b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