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格蕾的选择<b />
那闪耀的灯火，并不如格蕾所想象的那般灼热刺眼。<b />
而是清澈透亮，带着些微的暖意。<b />
在澄澈的火光中，格蕾感觉到，那一直笼罩在自己心灵深处的严寒被稍稍驱散了几分。<b />
“拉斯特哥哥……”<b />
“你不想，杀了我吗？”<b />
她道出了无声的呢喃。<b />
“我为什么会想要杀你？”<b />
火光里传来了少年的轻语。<b />
“因为……我给这个世界，给身边的人都带来了灾厄。”<b />
“唯有杀了我，这些灾厄才能够止歇。”<b />
“而且，这也是对老镇长，对冻水镇里的叔叔阿姨们，对那些许许多多被我害死之人的偿命……”<b />
格蕾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颤音。<b />
邪恶的怪物，便理应被正义的使者所杀死。<b />
这是她从童话书籍，吟游诗人的故事等等许许多多地方听闻而来，被一遍遍烙印在脑海中的定律。<b />
而在过往的冻水镇，那无数个循环往复的5月11日里……<b />
一位位对她展开追杀的守岸人，也一次次地验证了这个宛若世界真理的定律。<b />
仿佛不可违逆的命运。<b />
“所以，你是觉得只要自己一死了之，便能够完成对那些逝去之人的赎罪了吗？”<b />
“倘若这样的话，那可真是个傲慢而下贱的想法。”<b />
“傲慢到，竟然认为死亡……便已经是对自己最严厉的惩罚。”<b />
拉斯特的声音里，不知为何带上了几分冷意，再也不复先前的温和。<b />
“死亡，是很傲慢的想法?”<b />
格蕾的声音里，多出了些许的不解与茫然。<b />
“当然。”<b />
拉斯特的话语淡淡地响起。<b />
“你的体内，蕴藏着某种足以干涉时光，改写命运的伟力。”<b />
“只是，过去的你自己对此一无所知，仅仅只能在情绪崩溃的瞬间，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地将其调动。”<b />
“正是因为这份伟力的存在，你方才能够在一次次的灾祸中幸存了下来，毫发无伤地存活到了现在。”<b />
“但是，命运的馈赠却是公平的，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。”<b />
“那一次次降临在你身边，将你的家园，将你的身边人夺去性命的灾祸与污染，那来自邪神的窥探与觊觎，便是这份力量的代价。”<b />
“所以……格蕾，你明白了吗？”<b />
“从始至终，你身上所背负的，便不仅仅是你自己一人的命运……而是万千道他人命运的重量。”<b />
少年的话语稍稍变得缓和了几分。<b />
“我曾经也处在和你相似的处境当中，发了疯般地想要求死，想要自我毁灭。”<b />
“但是后来我才明白。”<b />
“妄图用死亡来一了百了地解脱，那才是最简单，却也是最没品，最自私的做法。”<b />
“背负着他人生命的重量走下去……永远要比单纯的求死困难许多。”<b />
拉斯特拨开自己左轮手枪的弹巢，往里面装填入了一枚黄铜色的普通子弹。<b />
然后他合上弹巢，聆听着枪身传来了枪弹上膛的啪嗒声。<b />
“坦白来讲，我确实对你起过杀心，在知晓了你身上那股涉及时光，涉及命运的力量并不可控的时候。”<b />
“即便你在主观上并无恶意，但是你身上的力量却太危险了……牺牲一位主观意义上的无辜者，换取其他千千万万无辜者的平安，这是守岸人在必要时所应当做出的决断。”<b />
“但是，在你的身上，我看到了一些可能性。”<b />
拉斯特的话语微顿了一下。<b />
“那些污染与灾祸，对你并构不成什么威胁，甚至恰恰相反，在你身上那股名为「命运」的力量作用下，这些污染和灾祸反倒可能会成为你的助力。”<b />
“你明明可以顺理成章地无视这些，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，在冻水镇覆灭后，继续前往下一个地方流浪。”<b />
“但是，你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这一切。”<b />
“你将自己困顿在了旧日的幻影里，却将那道「朱月」的污染也同样束缚在了这里，未曾让它泄露出去，去祸害更多的聚集地。”<b />
“这是你遵循自己内心的声音，为了守护那些你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而做出的选择。”<b />
“格蕾，你还记得，当初你问我自己能不能成为守岸人时，我对你的回答吗？”<b />
格蕾微愣了一下，随即便回想了起来。<b />
“拉斯特哥哥，你当时并没有给我回答。”<b />
“你对我说，在真正明白守岸人所代表的含义之前，不要随便把这些话挂在嘴边。”<b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