派出所门口人山人海。<b />
三四个人围在一起，这样的小圈子有十几个。<b />
邬江人分布在各处交谈讨论，没有人大声喧哗。<b />
穆昔几人走出来，看到的就是成群结队的村民，他们?一起看向门口。<b />
有人带头说道：“听于?所长说你们?今天就要?回去，我?们?想来送送你们?。”<b />
其中?有不少曾阻拦过他们?的村民。<b />
“幸好有你们?查案，才还我?们?清静的日子，没想到龙元亮他装了这么久，如果?不是你们?，我?们?还被蒙在鼓里。”<b />
童家爷爷奶奶提着?大包小包走过来，“我?们?老?两口没什么钱，这些都是自家种的，鸡蛋鹅蛋都是新鲜的，你们?拿回去吃，等明年地里收成好，我?再让童左给你们?送过去。”<b />
童正勤曾经是家里的顶梁柱。<b />
他懂事、听话，心疼父母，八九岁帮忙带弟弟，十几岁就去地里干活。<b />
秋收时农活多，他还能挤出时间看书。<b />
不舍得用?电，就点蜡烛，书是借来的，邬江没有图书馆，借书只能去余水市，他不舍得花钱坐公交，就搭顺路的牛车驴车，再不济还可以走。<b />
童正勤的尸体抬下来时，爷爷奶奶神思恍惚，好像忘记听话懂事的童正勤是什么模样，在一夜之间，他就成为其他人口中?的恶棍。<b />
——“平时装着?爱看书，其实一肚子坏水。”<b />
——“就是书看的多了，太精明，野心大，才走这条路。”<b />
他们?试图为儿子申辩，但说完一句话，总有千百句骂回来。<b />
直到警方找上门，他们?还在疑惑，这件事真的是发生在童正勤身上？<b />
他们?已经认命了。<b />
“没有你们?，我?儿子现?在还是犯人，我?连给他烧纸都要?偷偷摸摸的烧，现?在好了，我?能光明正大去他墓前和他说几句话了，我?……”<b />
老?两口几度哽咽。<b />
其余人也都有默默落泪。<b />
他们?之中?其实有不少人被龙元亮“欺负”过。<b />
村中?所有资源都在龙元亮几人手中?，难免有特权，他们?已经习惯他们?使用?特权，甚至认为是对的。<b />
龙元亮的真面?目被揭露，他们?才想到，为什么在医院看病，他们?需要?排在后面?，为什么办一件很正常的事情，还要?对龙元亮感恩戴德。<b />
还有那?些学生家长，他们?之中?有不相信女?儿的话的，也有不敢和龙元亮作对的，有人出头，他们?终于?能出一口气?。<b />
更多的是担心影响女?儿名节才不敢找龙元亮算账，警方办案时，也答应为他们?保密，但今天他们?还是都过来了。<b />
好像大家站在一起，世俗的目光也没有那?么可怕。<b />
他们?知道，真的会有人为他们?撑腰。<b />
童家爷爷把鹅蛋塞给穆昔：“这个比较贵，你留着?。”<b />
徐泾几人：“……”<b />
“你当初最先?和童左来的，没有你的坚持，我?家正勤哪能沉冤得雪？鹅蛋有营养，回家让你男人给你做！”<b />
梅梅拨开人群冲上前抱住穆昔。<b />
“姐姐……”<b />
大约都知道是穆昔先?发现?不妥，又有几个女?生跟着?走过来。<b />
穆昔像个吉祥物，被她们?轮流抱了一遍。<b />
梅梅认真说道：“姐姐，我?好好学习，我?也想做警察。”<b />
几个女?生都是被龙元亮欺负过的。<b />
邬江没人给她们?讲这些事，大人们?避而不谈，生物课特意避开，她们?最开始甚至都不知发生了什么。<b />
后来明白了，但也胆怯了，谁都不敢告诉，只能默默藏在心里。<b />
上学对她们?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，现?在学校的“魔王”没了，事情被摊开，她们?心中?的巨石也落地了。<b />
身边有很多姐妹，没有想象中?那?般绝望，反而比藏着?掖着?时坦然。<b />
“姐姐，我?也想做警察，但是不想做邬江的警察，我?能去余水市吗？”<b />
“就该做邬江的警察，把他们?都抓起来！”<b />
穆昔心中?温暖。<b />
比起抓住龙元亮，她们?的态度更让她开心。<b />
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好运气?，都得先?学会爱自己?。<b />
一直没吭声的童左落寞地低下头。<b />
有人和他说，如果?进?过看守所，就算学习成绩好，也不能再做警察。<b />
他退出人群，走到角落。<b />
其余村民涌上前，七嘴八舌说起案子，争着?抢着?往穆昔几人手中?塞东西。<b />
于?旭低头看着?空空如也的手，尴尬地放到后背。<b />
一只小手拽了拽于?旭的衣角，“叔叔，送你的。”<b />
是一个面?生的小女?孩，手里举着一颗煮好的鸡蛋。<b />
于旭茫然地看着她。<b />
女?孩说：“你不认识我?了吗？我?在山里走丢，是你把我?找回来的，这是妈妈给我?煮的鸡蛋，他们?都在送人，我?也送给你。”<b />
一年前她贪玩走进山里，薄暮冥冥时，家人才发现?她走丢。<b />
于?旭带着?派出所的两个新人在山中?找了一夜。<b />
山中?风冷，第二天回家，他还得了小感冒。<b />
于?旭的眼?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。<b />
他抱起小女?孩，脸埋在她肩上。<b />
太好了，他还做过好事。<b />
村民们送的东西太多，于?情于?理都不能带走，但他们?热情高涨，穆昔怎么拒绝都没用?。<b />
这时候就需要?一个说话有分量的人站出来解决难题。<b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