驸马免不得降授,甚至是夺官、勒停。<b />
所以,寿康公主才说,要入宫去求太后去求官家。<b />
但却没有一个字提及自己的生母。<b />
因为,太皇太后素来如此!<b />
姐姐宝安公主去世前后,就已经证明了。<b />
她对颜面的看重,远胜母女情。<b />
元丰八年,错非是当朝官家坚持,一定要给自己那未曾谋面的姑姑主持公道。<b />
信不信,王诜最终会被起复,甚至升官进爵!<b />
如今也是一般。<b />
不过,这些话,寿康公主知道不必与驸马说。<b />
说了甚至可能更糟,因为驸马太张扬了,嘴上不把门,很容易传出去,一旦如此,庆寿宫震怒,她这个家就彻底完了。<b />
但……<b />
去求太后、官家……<b />
这也不是好求的啊!<b />
她这个小姑子,与太后皇嫂的关系,并不如外人看到的那般亲密,只能算是平淡之交。<b />
官家侄子倒是对她很敬重,每次入宫见面,都会嘘寒问暖。<b />
但,正是因此,寿康公主才越发谨慎。<b />
每次到御前,都是非常惶恐。<b />
因为她知道,圣眷、亲情这种东西,用一次就少一次。<b />
这次要不是无奈,她是绝不会入宫的。<b />
她原来计划是要将这圣眷,留待将来,给儿子求尚公主的。<b />
如今,要是用了,将来再求尚公主,成功的可能性就要降低至少一半,甚至归零!<b />
但没办法!<b />
驸马是她丈夫!<b />
嫁鸡随鸡嫁狗随狗!<b />
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丈夫因为御史台的乌鸦弹劾而被朝廷责罚,甚至被送进太学——寿康公主知道,她那个侄子官家,是做得出,送亲姑父去太学接受圣人‘再教化’的事情的。<b />
……<b />
赵煦在内寝之中,研究汴京地图,研究了整整两个时辰,直到内寝的漏刻敲响了代表午正的小鼓。<b />
他才醒悟过来,结束了思考,在孟卿卿服侍下,用了午膳。<b />
然后就来到福宁殿东阁的静室,命人打开这静室的后门,听着御园中的鸟语香,吹着夏日的微风,进入了梦乡。<b />
他正睡的甜美,耳畔出现了低低的呼唤声:“大家……大家……”<b />
赵煦从梦乡中醒来,睁开眼睛,看到了冯景的身影,在他身前大约三步左右。<b />
“何事?”赵煦问道。<b />
“太后娘娘请您到保慈宫中去……”<b />
“嗯哼?”<b />
“冀国大长公主,到了保慈宫中……”冯景低声说道。<b />
“哦!”赵煦笑了一声,这在他的意料中。<b />
寿康公主肯定会入宫,也必须入宫!<b />
她不入宫求情,赵煦怎么向世人证明自己是一个重视亲情的天子?<b />
倒是……<b />
“公主没有去庆寿宫吗?”赵煦问道。<b />
冯景摇头。<b />
赵煦笑了,他在心中道:“太母啊太母……连亲生的女儿,也不亲近您啊!”<b />
“出了事情,宁愿去求嫂子,也不求母亲!”<b />
但,这就是太皇太后。<b />
一个对权力和名声,远高于亲情的人。<b />
赵煦上上辈子的许多苦难,可以说就是因此而来。<b />
所以,他也不意外,站起身来,问着冯景:“驸马入宫了没有?”<b />
冯景摇头:“并未!”<b />
“嗯!”赵煦点点头,就吩咐道:“通知延长县君,为我准备沐浴、更衣吧!”<b />
每次去见两宫,赵煦都要沐浴更衣。<b />
这是基本要求!<b />
……<b />
在孟卿卿服侍下,洗完澡,穿上新衣服。<b />
赵煦就在燕援护卫下,来到了保慈宫。<b />
他到的时候,寿康公主正在陪着向太后说话。<b />
听到赞礼官的声音,她慌忙起身相迎:“官家……”<b />
“姑姑好!”赵煦微笑着朝她颔首,然后便来到向太后面前请了安,接着就很自然的坐到了向太后身边,问道:“母后,姑姑入宫可是有什么事情?”<b />
寿康公主赶忙盈盈一礼,拜道:“臣妾今日入宫,乃是为驸马都尉到娘娘、官家面前请罪的……”<b />
“乞娘娘、官家恕罪!”<b />
“罪?”赵煦笑了:“姑姑……驸马有何罪?我怎不知?”<b />
寿康公主连忙道:“妾听说,御史台的御史们,因事弹劾驸马……”<b />
“妾虽是驸马之妻,但国法庄严,不敢徇私,故此入宫乞娘娘、官家降罪!”<b />
“驸马,也已在家待罪!”<b />
这态度就很好了!<b />
老实说,若是其他事情,赵煦可能也就看在寿康公主的态度上,真的将之当成了空气,没有发生过。<b />
可,张敦礼,他犯的不是一个小错误啊!<b />
首先——太后面前进谗言,外戚干政!<b />
这是踩了皇权的第一个忌讳!<b />
若只是如此,赵煦念其初犯,加上看在寿康公主的面子上,板子高高举起,轻轻放下,小惩大诫也就算了。<b />
可问题是……<b />
他还踩了结交宗教妖人、阻挠国家大策、与皇权正面冲突这接二连三的红线。<b />
他张敦礼,要是有个叫郭子仪的爹也就算了。<b />
但他什么都没有!<b />
在尚公主前,甚至只能算布衣白身——顶多有些名气。<b />
那他凭什么?<b />
若皇权能被这样的人骑在脸上,都不能给出反应。<b />
那谁还会敬畏皇权?<b />
抵当所的事情,他这个皇帝将来还怎么管?<b />
这个世界上,人善被人欺,马善被人骑。<b />
皇帝若是太过温良谦让。<b />
那么,士大夫外戚勋贵,都会蹬鼻子上脸的!<b />
他想做的事情,更是不可能被推动了。<b />
故此,赵煦只是一笑,就道:“姑姑说什么胡话呢?”<b />
“御史弹劾驸马?”<b />
“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事情?”<b />
他扭头问冯景:“冯景,你知道吗?通见司有送过御史们弹劾驸马的弹章?”<b />
虽然说,今天早上,都还有对驸马的弹章入宫。<b />
但冯景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:“臣不知有这个事情……”<b />
寿康公主顿时愕然,她咽了咽口水,眼眶微红:“官家……”<b />
“恩重如山啊……”<b />
“妾代驸马叩谢隆恩!”<b />
说着就要跪下去磕头,赵煦赶紧让人阻止,将公主扶起来,看着向太后,赵煦笑着道:“都是一家人,就不必如此客气了……”<b />
“母后说,对不对?”<b />
“六哥说得对!”向太后保持着微笑:“都是一家人,公主不必如此多礼!”<b />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