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4章 嫁衣，铡刀，戏台子（22）<b />
卟嗒！<b />
铜镯落在细沙地上，捡起一阵沙尘后，便归于静寂。<b />
众人眼巴巴地看着那只镯子，<b />
一刻时间过去了，<b />
镯子没有变化，<b />
镯子以及众人身上连着的纸风筝都没有变化。<b />
“此法终究是民间自创出来的法门，<b />
就算失败也是正常。”李岳山表情平静，感应着周遭气息的变化，徐徐道，“苏午他们刚刚从此地步入阴间，阴间的门户尚未闭锁，<b />
老道士的上清法坛更还立在此地。<b />
这法子成功的改啦还是很高的，<b />
耐心等候，<b />
不要心急。”<b />
师父的平静感染了一众弟子，<b />
弟子们内心升起的些许焦虑都因此而淡化了。<b />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<b />
法坛上新换上去的两支蜡烛，燃烧到接近五分之一的时候，变化出现了——一阵渗人的寒风盘旋而起，像是阴冷的绸缎般抹过众人的皮肤，<b />
宛若人群的喧哗声从那阵风里涌现，<b />
又潮水似地退却。<b />
众人前面，炉灶里的护命火猛地跳了跳！<b />
四下霎时变得灰蒙蒙！<b />
一些骇人的阴影就从那遮蔽真实世界的蒙蒙灰气里浮现了，<b />
许多难以看清全貌的沟壑在灰雾里纵横交错，<b />
人们觉得自身与现实之间生出了一层隔阂，<b />
此时，<b />
铜镯上的红绳倏忽绷直了，<b />
细绳另一端连着的纸风筝在灰蒙蒙的雾气里飘飘荡荡，带动那只铜手镯在细沙上滚出蜿蜒曲折的路径。<b />
沙沙，沙沙……<b />
细沙上的痕迹，好似虫子爬过后留下的痕迹。<b />
“以此为起点，<b />
你们大师兄已经走出去这般远了。”李岳山的声音在这似真似幻的雾气中，显得有些空洞，他伸出一根手指，指向细沙上蜿蜒的痕迹，手指亦变得有些透明，“他还在朝前走，便说明没有甚么异常的情况，<b />
且放下心罢。”<b />
弟子们对于师父所言向来笃信，<b />
但当下事情关乎大师兄的安危，<b />
有人不免多问几句。<b />
——珠儿轻轻出声，声音一如师父那样空洞，像是没有感情：“一直朝前走着，为什么就说明没有异常情况呢？”<b />
“这自然是经验之谈。<b />
若遇危险，这根线必定出现或左右摇摆，或出现与先前状态迥异的大转折，或是原地左右摇摆——”说到这里，李岳山忽然顿住。<b />
细沙上，<b />
铜镯滚出的痕迹忽然左右摇摆，团团打转起来，<b />
灶班子一众人都屏息凝神，看着那道痕迹，<b />
李珠儿心里慌张，暗暗握住了拳头。<b />
卟嗒卟嗒卟嗒……<b />
那只铜镯连连滚动，<b />
之后又猛地立在细沙上，一动不动，<b />
灰蒙蒙雾气里的风筝也悬浮着，没有动静。<b />
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，<b />
好在，<b />
那道痕迹停留了二三刻的时间，铜镯终于再度滚动起来，它朝前直直地滚出一段距离，又停下不动，<b />
李珠儿心里七上八下的，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了。<b />
这个时候，<b />
法坛上的灯盏已经燃烧过半。<b />
……<b />
阵阵或灰或黑或暗紫的‘风’从苏午身侧掠过，<b />
它们碰到苏午身上那层阴绿光芒，便自动‘弹’开，向着两侧飞速穿梭过去。<b />
这些色泽斑斓的气脉风带缭绕于整个‘阴间’，<b />
阴间是光秃秃的、无垠的黑色静默大地，<b />
现实与‘阴间’重叠着，<b />
透过阴间，还能看到现实影影绰绰的痕迹，<b />
只是看不真切。<b />
在这片漆黑大地之上，<b />
有一道道幽壑曲径延伸交错，<b />
一道道骇人的影子或躺或坐或站在这些幽壑当中，那些掠过苏午周遭的斑斓气带流过影子，就让一道道影子变得色泽斑斓，更显阴森。<b />
诸多不同的诡韵在此间沉积着，<b />
哪怕是驭诡者，<b />
贸然踏足阴间，<b />
只怕也会立刻被诡韵冲击得顷刻厉诡复苏，当场死亡。<b />
那半截桃木剑散出一道道灰白诡韵，刷去拂扫在它身上的斑斓气带，它在苏午身前悬浮着，摇摇晃晃地为苏午引着路，<b />
带着苏午避过脚下一道道即便他穷尽目力，亦休想分辨的幽壑。<b />
堕入幽壑之中会发生甚么事情，<b />
他根本无法想象。<b />
在他身后，<b />
四个‘马脚’戴着不同面具，肩扛着一副棺材，直挺挺地、悄默声地跟着他，浓郁至极的诡韵包裹着四个‘人’，被他们各自脸上的面具缓缓吸收了。<b />
——吸收诡韵的，非是面具，非是马脚本身，<b />
而是面具连着的、老道士的四位师伯。<b />
那四位师伯，就在阴间的某一道幽壑之中。<b />
苏午难以理解，<b />
作为活人，<b />
如何能久居于这阴间？<b />
还是说，<b />
老道士的那四个师伯，其实早就是死人了？<b />
死人又如何能保持自我意识，<b />
回应老道士的‘请神’？<b />
‘阴间’内，隐藏了太多秘密。<b />
不是苏午一时半会儿间就能厘清的。<b />
他侧目看了看身后的棺材，<b />
棺材上遍布裂缝，<b />
没有一丝诡韵沾染到棺材上，<b />
它保持静寂不动。<b />
它保持静寂，对苏午而言，就是一件好事。<b />
咔嚓！<b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