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0章 际遇（22）<b />
“吱——”<b />
木门的门轴发出细微的声响，<b />
任凭秀秀如何用力，都休想拉开那扇门。<b />
她呆了呆，<b />
又回头去看那背对着自己的女子，<b />
女子继续抽噎着，<b />
抽噎了一阵子后，<b />
‘她’语气低沉地道：“既然客官找不到别的地方可以投宿，又不嫌弃与我夫君的尸首共居一室，那就暂且在这里歇息一晚吧。”<b />
秀秀眨着眼，<b />
她并不想呆在这里啊，<b />
若是能够离开，她早就推门走开了。<b />
可是这扇门推不开的。<b />
背对着哑女的女子，说过几句话后，就沉默下去。<b />
偶尔拿衣袖擦拭眼泪。<b />
秀秀见她也没有别的动作，<b />
呆了一会儿，<b />
就坐回了板凳上。<b />
她看着土炕被卧下凸起的那道人形，小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<b />
那女子擦了一会儿眼泪，<b />
再次出声了：“客官，还不歇息么？”<b />
她并不等秀秀回答什么，就接着唱起了那首哀哀切切地歌儿：“一更一点正好眠，忽闻黄犬叫声喧……”<b />
伴着这阵歌声，<b />
窗外真地响起了狗吠声。<b />
桌台上的油灯摇曳着火光，将女子以及屋内各项摆设的影子映衬得摇晃交叠，<b />
女子的背影忽大忽小，<b />
显得有些迷幻。<b />
忽而，<b />
有个与她一样装束的女子从那影子重叠的地方走了出来，<b />
她面孔上没有五官，<b />
长发垂髫，<b />
裙下白色的绣鞋轻轻移动，<b />
像是踩在歌声的旋律上：“二更二点正好眠……”<b />
无面的女子走到了秀秀跟前，惨白的手掌在秀秀面前来回拂动，针一样的声音就扎进秀秀脑海里：“客官，你还不歇息么？<b />
快睡吧，<b />
快歇息吧……”<b />
秀秀望着那来回在自己眼前摆动的手掌，<b />
她张了张口，<b />
发不出声音。<b />
其实她一点都不困哩，先前在排子车上睡了许久，现在她闭上眼睛也睡不着的。<b />
可是她不会说话，<b />
于是和那无面的女人做着手势，<b />
告诉对方，自己不困。<b />
无面女似乎看不懂她的手势，<b />
仍然一个劲在她面前摆弄手掌。<b />
她低下头，<b />
不再试图让对方领会自己的意思。<b />
想着自己的心事。<b />
房屋里的影子张牙舞爪，重重叠叠，不断地交结在那无面女的脚下，她机械地伸手在秀秀面前摆动，背后炕上的女人歌声越发凄厉，<b />
那床被卧下，<b />
浮凸起的人形微微动了动，从被卧下露出一只眼睛，看着小板凳上的秀秀，<b />
另一个低沉的男声忽然从被卧下响起了：“小女娃，我教你一套醒尸手诀——能，能让你过此困境，伱、你继承我衣钵可好？！<b />
我知你不会，不会说话！<b />
只需与我比划手势，手势就好！”<b />
秀秀听到了那个男声，<b />
于是赶紧摇头。<b />
她有师父哩，师父对自己很好的，<b />
做了别人的弟子，<b />
岂不是就和师父做不成师徒了？<b />
“为什么？<b />
你难道不想活命？！”被卧下的人状态很不稳定，<b />
声音时而微弱，时而高扬，给人一种上气不接下气，马上就要死的感觉。<b />
哑女犹豫了一下，<b />
点点头，<b />
小手开始比划手势。<b />
她告诉对方，她已经有师父了，<b />
不会另投师门。<b />
“……”<b />
被卧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，<b />
忽然叹气道：“看来这便是命数。<b />
如此，老夫亦不强求你拜我为师了，老夫依旧传你法门，但你若逃得生天，必须和你的师门一道，把老夫的尸首送到火巡铺去！<b />
这样可否？”<b />
秀秀想了想，还是摇头。<b />
比划手势——她不知道火巡铺在哪里，也不知道师父师兄们愿不愿意带她去哩。<b />
被卧下的那人见状有些气急败坏：“这也不行，那也不行！究竟如何能行？！”<b />
秀秀抿嘴不说话，<b />
身前无面女还在摇着手。<b />
一个劲地劝她睡觉。<b />
但她现在反而更不困了。<b />
“老夫时间不多了！<b />
罢了！<b />
也不求你做甚么了——只要你带着老夫的尸首，能逃出这里就好，<b />
逃得生天后，<b />
问问你的师门，<b />
能不能带老夫尸首回火巡铺？<b />
老夫不会亏待你们——若将我的尸首送回火巡铺，便以身上蜕脱的鬼皮作为酬谢！”<b />
被卧下那人连声言语，<b />
声音里潜藏着巨大的痛苦。<b />
秀秀听他这般言语，<b />
认真想了一下，点了点头。<b />
只是和师父师兄们告知此事，但答不答应另说——这总是可以的。<b />
“好，<b />
我传你醒尸手诀，<b />
控尸手诀，<b />
发尸手诀。<b />
如此可以招来我那只寄托着‘黑殃’厉诡的僵尸，以此僵尸之手，覆无面女之面，将其面部涂黑，<b />
再去涂黑背向你的那诡匠之面，<b />
就能脱离此间！<b />
你以右手握拳，抵于左手拳心，左手竖大拇指压住右手虎口，<b />
右手大拇指探出……”<b />
——<b />
“人初大灶，顺天应人，<b />
熊熊薪火，永续世间……”<b />
“人初大灶，顺天应人，<b />
熊熊薪火，永续世间……”<b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