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的身躯赤条条一片，衣衫早已在岩浆中化作灰烬。<b />
这一下。他是真委屈了。<b />
没看到海女一点便宜，自己却被对方看了个精光。<b />
除了自家娘亲，只怕是前世今生第一次吃这种亏。<b />
“拿来。”<b />
眼前突然伸来一只手。<b />
“什么？”<b />
宋临疑惑抬起头。<b />
“吾要一滴蜕凡水，洗去灵根桎梏。若你愿意，吾可放你离去。”海女大方地道。<b />
“给你。”<b />
宋临毫不犹豫，取出瓷瓶倒出一滴。<b />
想了想。<b />
又倒出八滴，正和九之数。<b />
“海女陛下看来并无害我之心，投桃报李，这九滴蜕凡水便赠予陛下。”宋临面对微笑，将宝物递了过去。<b />
“谢。”<b />
海女冰冷的神色似有几分惊讶。<b />
深深看了宋临一眼，借过了九滴蜕凡水。<b />
而后似好心地提醒道：“蜕凡之水，过多无用。此九滴可供我九世之用。你既然有天大福缘，可安然自仙道脱身，我便不为难你。”<b />
“走吧。”<b />
“今后莫要在人前直呼圣神之名。”<b />
说罢。<b />
她自岩浆中哗啦起身，径直离开。<b />
“多谢阁下成全。”<b />
宋临站在池中，遥遥拱手。<b />
心头长长松了一口气。<b />
这海女神通广大，深不可测。身为北海异族尊主，掌控北海之力权柄，只怕东临仙崖的法相仙真来了都不是对手。<b />
如果……将来未必能成为一大助力。<b />
片刻后。<b />
北海之下遁出一道流光，飞速朝着东边飞去。<b />
时光荏苒，又是一月。<b />
二月二，龙抬头。<b />
即将回到东海之极的宋临蓦然感觉整个天地一震。<b />
回头望去。<b />
一层层海啸遮住天地，彷佛整个大陆架都在震动。<b />
“什么情况？今天……是二月二？”<b />
宋临皱眉思索。<b />
忽地眼前一亮：“莫非又有上古魔尊复苏了？”<b />
“为何轮回命盘没有提示？莫非这只是‘区区小事’，不值一提？”<b />
思忖间。<b />
后方海啸袭来。<b />
宋临正待抵抗，那海鲜似遇到无形的屏障，竟在瞬间凭空湮灭。<b />
一座孤零零的小岛出现在海平面上。<b />
东海之极，到了！<b />
“前辈！”<b />
宋临一头撞入海岛，顿时时空转换，来到了空旷荒芜的生死边界。<b />
“你终于回来了。”<b />
前方流光一闪。<b />
天命老人身着祭袍，显得端正严肃，似正在准备某件十分重要的事。<b />
“不负使命，凡人愿与蜕凡水我都带来了。”<b />
宋临取出此行收获，一脸期待地看着天命老人。<b />
“好！好好好！”<b />
天命老热大笑三声，满意地道：“你这小子果然福缘深厚，看来此行又有奇遇？”<b />
“是。”<b />
宋临点头，又摇头道：“不说这些，前辈快出手帮我复活师姐吧！”<b />
“可。”<b />
天命老人微笑颔首。<b />
那么。<b />
冯雪君的真灵存在于哪里呢？<b />
在宋临的脑袋里！<b />
“喝！”<b />
只见古老神庙前，宋临掐指成剑，一声沉喝。<b />
顿时【三千剑道真解】亮起，一点灵光自其中飞出脑海，落在二人身前。<b />
冯雪君虚幻的身影，仿若一个空白的灵魂，茫然站在原地。<b />
“妙！”<b />
天命老人一声赞叹：“你那师尊，果然好手段！”<b />
话音落下。<b />
他忽一挥手，取了八十一滴蜕凡水淋在冯雪君的真灵上。<b />
嘶拉~~<b />
似有白烟生气。<b />
冯雪君身躯顿时扭曲抖动，仰头无声哀嚎，神情似十分痛苦。<b />
一股莫名的坐忘之力浮现在宋临的感知中。<b />
“忘川九幽，轮回无归——定！”<b />
天命老人手掌不断掐着繁杂的手印，将一道道神光打入冯雪君体内。<b />
“啊……不！不要……”<b />
冯雪君无声地哀嚎，痛苦、绝望之意似直抵人心。<b />
“前辈。”<b />
正当天命老人取来‘凡人愿’，宋临忽然出声。<b />
“怎么？”<b />
天命老人动作一停。<b />
“用了这凡人愿与蜕凡水，我师姐会忘记一切吗？”宋临的声音有些低沉。<b />
“会。”<b />
天命老人果断回应。<b />
“所有一切？”<b />
宋临反复确认道。<b />
“嗯。”<b />
天命老人缓缓点头：“这凡人愿与蜕凡水，脱胎于远古六道轮回之中的忘川水。并非你们认知中的忘情水。”<b />
“忘情水可忘一世之情，忘川水可隔永世之情。”<b />
“连情感都会忘记？”<b />
宋临茫然道。<b />
“寻欢小子。生死轮回，可能忘却情感？”<b />
天命老人微笑反问。<b />
“我……不知道。”<b />
宋临的语气有些不确定。<b />
有些人确实转世轮回之后，便彻底换了一个人。哪怕取回前世记忆，也不过将自己当成一个旁观者。<b />
而有些人情根深种。<b />
便是隔着生生世世，依旧痴念不改。<b />
总的来说，前世记忆对今生之人或多或少都用影响。<b />
“逆天之法，自有代价。用了这忘川水，便等于生死轮回了一次。九九八十一滴，足够她生生世世将一切忘得一干二净。”<b />
天命老人看着神情痛苦的冯雪君。<b />
低声一叹，“我能感觉到，她不愿忘了这些。但若不忘，如何骗过天地轮回，死而复生？你们的时间不多了……要如何取舍，快些做好决定。”<b />
“我……”<b />
宋临怔在当场，不知所措。<b />
选择？<b />
天命难改，生死由心。<b />
这一次竟是由他来决定别人的命运。<b />
是忘记一切，生生世世。<b />
还是重归轮回，转世重修？<b />
若是他自己。<b />
宋临不会有任何犹豫。<b />
但这是冯雪君的命运。<b />
他分明感受到她心中浓浓的不甘、不愿。对这个世界的眷恋，对充满人生的遗憾，对韩退之的怨气……<b />
就这样让她忘了一切，是何等残忍之事？<b />
“师姐，我……”<b />
宋临抬起手，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掌竟在颤抖。<b />
他真的无法做出选择，去决定他人一生，乃至生生世世的命运。<b />
“小师弟……”<b />
忽然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。<b />
宋临闻言一怔。<b />
抬头看去，恰好对上了冯雪君温柔的眼眸，与一张笑容灿烂的脸庞。<b />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