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纵然刻骨铭心，可是他此刻语气平淡说着的小事，却清晰地让亦泠心底软塌。<b />
纵然曾有人弃她如草芥，如今也有人惜她如珍宝。<b />
安静地对视了片刻。<b />
谢衡之垂下眼，往水里看去。<b />
自抱她进了浴桶，她就没动过。<b />
“你在等我帮你洗？”<b />
亦泠：“……没有。”<b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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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清晨，房门半掩着，阵阵清风吹进来。<b />
亦泠摘了一枝丈菊，坐在桌前修剪枝叶，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。<b />
门被推开，带着一股熟悉的感觉，亦泠抬起头时，亦昀已经大剌剌地走了进来。<b />
不过他也不说话，就昂着下巴，得意洋洋地看着亦泠笑。<b />
亦泠本来很激动，看见他这副略有些欠揍的模样，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。<b />
上上下下打量着他，除了看起来黑瘦了些，似乎已经没有大碍。<b />
“你——”<b />
“我，”亦昀竖起大拇指，指了指自己，“北营新任先锋都统，以后换你叫我哥。”<b />
亦泠：“……？”<b />
骂声还没出口，门外又有人进来。<b />
“谁叫你哥？”<b />
“小弟说笑的。”<b />
亦昀立刻挪了两步给谢衡之让路，垂首敛目，“姐夫早上好。”<b />
谢衡之将茶壶放到桌上，坐在亦泠身旁，朝亦昀抬抬下巴。<b />
“坐下，喝口水。”<b />
亦昀：“谢谢姐夫。”<b />
看见亦昀在谢衡之面前老老实实的样子，亦泠不自觉贴近了谢衡之，挽着他的臂膀，也耀武扬威地抬了抬眉。<b />
亦昀：“……”<b />
时隔半年多，亦昀归来时身上已经有了勋绩，说起战场上的所见所闻，口若悬河，栩栩如生。<b />
特别是提到那晚夜袭北犹主帅时，他说得是跌宕起伏，亦泠听得是一会儿揪心一会儿惊叹。<b />
日光在亦昀抑扬顿挫的声音中慢慢流转，不一会儿，有人送了饭菜来。<b />
亦昀一顿狼吞虎咽，突然想起什么，抬头道：“听说明日赤丘有得胜鼓游行，你们去看吗？”<b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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赤丘多年未响起得胜鼓，这门技艺在赤丘几近失传，这回前来表演的都是从附近州县自发前来的艺徒。<b />
赤丘也许久没有这种万人空巷的时候，天刚亮，街道上已经人来人往，车水马龙。<b />
得胜鼓艺徒们排练的空地上更是挤满了人。<b />
不过亦泠没急着去挤热闹，她先去了一趟城隍庙。<b />
大军出征的那七个多月，亦泠曾来拜了无数次神佛。<b />
如今谢衡之和亦昀平安回来了，她当然要来还愿。<b />
和亦泠持着相同想法的人并不少，此时的城隍庙比以往更加拥挤，摩肩接踵，香火不绝。<b />
亦泠在神殿内等了许久，才得以跪到了蒲团前。<b />
她双手合十，闭着眼睛，嘴里念念有词。<b />
在征战的刀光剑影里，她夜夜不得安眠，期盼着他们能平安归来就好，别无他求。<b />
可是人总是贪心。<b />
分明是来还愿的，面对菩萨，亦泠又忍不住许下了一个新的愿望——<b />
想和谢衡之永远永远在一起。<b />
害怕今日人太多，菩萨记不住她的愿望，所以亦泠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，还特意报上了准确的信息。<b />
直到一刻钟后。<b />
亦泠睁开眼，站起身后感觉庄严肃穆的神像莫名透出了些许疲惫，于是她又对着菩萨拜了拜。<b />
一转头却见谢衡之就站在门口，正看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