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嬷嬷便急切地说:“您昨晚的确旧病复发,咱们都瞧见了的,您去跟大人说说,他肯定会消气儿的。”<b />
亦泠本就晕头转向的,被曹嬷嬷一顿念叨更是烦躁,不由得拧眉道:“你先出去,让我安静一会儿。”<b />
这一安静,便安静到了黄昏时分。<b />
谢衡之没出过书房,亦泠也在寝居里窝着。<b />
就连晚膳都是各吃各的。<b />
眼见着天色渐晚,利春也从大罗山赶回了上京。<b />
他脑子里记挂着许多冗杂事务,心里盘算着轻重缓急,哪些需汇报,哪些无须叨扰谢衡之。<b />
一走进谢府,却发现气氛和他想像中不同。<b />
怎么一个个屏声息气得跟鹌鹑似的,难道夫人出大事了?<b />
利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。<b />
进了林枫院,却得知谢衡之在书房。<b />
他打量四周一圈,挠着后脑勺,一头雾水。<b />
转头踏进书房时,谢衡之正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吃饭。<b />
面前摆了几个简单的菜色,看着倒是卖相极好。<b />
只是谢衡之的注意力却不在饭菜上,眼睛沉沉地盯着某处,透出几分思忖之时的深幽。<b />
利春进来时候瞧见他这眼神,迟疑片刻才开了口。<b />
“大人。”<b />
谢衡之神色未收,只“嗯”了声。<b />
利春便在他身边低声汇报了大罗山的后续,说完后等着谢衡之的吩咐,却见他只是细细咀嚼着嘴里的食物,瓷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碗里的清粥,偶尔碰出几声又脆又闷的响动。<b />
先前看见亦泠在雪地里追着即将离京的亦昀时,这两日本就沉抑的谢衡之心头莫名蹿出一股无名火。<b />
想不明白她和这亦昀究竟有什么渊源,竟一次又一次庇护他,还在这种天气追出去送行。<b />
但只需稍作细想,理智便占了上风,他随即品出几分不对劲。<b />
连带着往日的蛛丝马迹,联成一串匪夷所思的疑团。<b />
据他所知,商亦泠自小长在江州,出嫁之前从未踏足上京。<b />
亦昀虽随父亲辗转过几地,但那是幼年的事情,如今也是十余年不曾离开上京了。<b />
这两人不可能有什么前尘往事。<b />
自成婚后,商亦泠更是深居简出,连他都几乎不与任何上京权贵结交。<b />
更遑论与亦昀那毛头小子生出任何男女之情。<b />
可她为何就是如此在意他?<b />
仿佛亦昀于她而言是十分重要的人。<b />
一切的不对劲都是从她落水之后出现的。<b />
谢衡之向来不信鬼神之说,心里自然就排除了中邪着魔的可能性,只当她是生病烧坏了脑子。<b />
如今看来,远远不止烧坏脑子这么简单。<b />
昏睡一夜后醒来,她就像变了一个人——<b />
是性情大变,还是她放弃了伪装,原本就是这样的人?<b />
又或是,他在庆阳那段时间,商亦泠来了个金蝉脱壳?<b />
许久过去,谢衡之终于开口了。<b />
吩咐利春的,却是与大罗山无关的事情。<b />
听完后,利春还愣了愣,才道:“属下这就去查。”<b />
谢衡之又道:“再盯着点儿亦家那小子。”<b />
“是。啊?”<b />
利春走了两步才回头道:“亦家哪个小子?”<b />
“亦家还有哪个小子?”谢衡之本来就烦,语气很不客气,“亦尚书那个四十多的小子?”<b />
“……哦。”<b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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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夜。<b />
静悄悄的谢府刚掌上灯,谢衡之便回了寝居。<b />
本就一夜未睡,又鞍马劳顿地赶回来,加之带病负伤的,饶是铁人也扛不住。<b />
谢衡之索性放下一应事务,把剩下的时间留着处理家务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