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晚，对京城的读书人们而言，注定是个不眠之夜。<b />
就在诸多文人意兴阑珊，忐忑不安地回到家中，准备入眠时。<b />
一队队杀气腾腾的诏衙官差，叩开了他们的门。<b />
“老爷，老爷，大事不好了，外头官差上门了！”陈府。<b />
翰林院大学士陈正儒正在伏案读书，门外突兀有家仆惊恐奔来，一把推开门扇。<b />
“什么？”<b />
陈正儒豁然起身，不等他反应，就见外头官差已蜂拥而入，为首的，赫然是百户周仓。<b />
这会笑吟吟道：<b />
“陈学士，我们怀疑近期京中风向，与逆党有关，莫要令我等难做，还请跟我们回去一趟吧。”<b />
陈正儒勃然变色，道：<b />
“赵都安只区区六品，没有权力抓本官。”<b />
周仓丢出一张逮捕凭票在他脸上，走近几步，笑容消失，道：<b />
“大学士还不明白吗？请你过去的，不是赵大人，是陛下啊。”<b />
陈正儒在脸色煞白，面露苦涩。<b />
清算——没想到来的这样快。<b />
……<b />
某处宅院。<b />
“砰！”如狼似虎的官差闯入。<b />
许翰林刚睡下，这会披着衣服走出来，色厉内荏：<b />
“我乃翰林……”<b />
梨花堂今日值守的侯人猛一刀柄击出，许翰林登时眼前一黑，剧痛袭来，躬身如虾。<b />
竟活活疼晕了过去。<b />
“呸！废物，就这还敢对付我家大人？”<b />
侯人猛索然无味，扭头狞声道：<b />
“带走！”<b />
……<b />
类似的一幕，同时在许多地方发生。<b />
相国府，书房内。<b />
灯火通明。<b />
鬓如反猬，眉似石棱，凌乱胡茬沿着两侧脸颊蔓延，与鬓角相交的李彦辅面无表情，端坐在方正大椅。<b />
深如幽潭的眸子，死死盯着房中华丽针织地毯上，垂首而立，一副受训模样的“小阁老”。<b />
“……事情经过，就是这样了。”<b />
年近四十，五官阴柔，鼻梁较高，眼窝深陷的李应龙将今日之事叙述完毕，却不曾等到父亲的回应。<b />
房间中，气氛沉闷的可怕。<b />
桌上的沙漏缓缓流淌，落针可闻的气氛中。<b />
这位志大才疏，年岁分明已不小，行事却仍显稚嫩的工部侍郎仿佛能听到细沙的流淌声。<b />
沉默里。<b />
终于，高坐正堂的相国党魁缓缓开口，只有两个字：“愚蠢。”<b />
李彦辅脸上隐隐带着怒其不争：<b />
“为父上次是否与你说过，要你忍让，莫要盯着一个酷吏？结果，你又是如何做的？”<b />
李应龙不吭声。<b />
李彦辅叹息一声，似有些疲惫：<b />
“罢了，事已至此。若我所料不错，陛下既已知晓，借这個由头也好，千金买马骨也罢，总归，不会善罢甘休的，只怕陈正儒也要受到牵累，遭一次罪。”<b />
略一停顿，他眯起眼睛，冷静吩咐：<b />
“你明日上朝，自己寻个由头，称办事不力，请陛下罚你至少半年俸禄。哼，自罚总比陛下寻伱霉头好。”<b />
李应龙猛地抬起头：<b />
“父亲，儿子只略推动此事，想必查不到……”<b />
“糊涂！”李彦辅面沉似水，“你莫非真以为，陛下年纪轻轻，猜不出你这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？”<b />
李应龙张了张嘴，想要辩解。<b />
这会，外头忽然有脚步声，继而是敲门声：<b />
“老爷，宫里派了人过来，说是陛下听闻，您身体抱恙，故而来探望。”<b />
屋内父子对视一眼。<b />
“将人请到前厅。”李应龙说道。<b />
俄顷，李应龙搀扶着气色不佳，咳嗽连连的当朝相国，来到前厅。<b />
就见数名宦官等在那这里，为首的一个太监忙不迭起身：<b />
“相国既病重，怎的还亲自出来，该我等前去探望的。”<b />
李彦辅缓缓坐下，虚弱的与方才判若两人：<b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