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道灵光突然闪过沈夜的脑海。<b />
他慌忙在身上翻找，又把精神力探入指环，终于找到了那件东西。<b />
一颗牙齿。<b />
沈夜将牙齿放在手掌上。<b />
这颗牙出现之后，他不仅能听见那呼唤的声音，甚至能感觉到一阵阵阴风迎面吹来。<b />
以这颗牙为中心，四周的情景不断变幻，仿佛有另一个世界正在靠拢而来。<b />
——九相的牙！<b />
自己去侯爵夫人城堡寻找卡露拉的时候，第一次与九相的夏特莱人格见面。<b />
她重新接受了自己作为属下。<b />
当自己说出了地母的情报，她立刻就给了这颗牙！<b />
所以——<b />
是夏特莱在呼唤自己！<b />
“万一有什么问题，你要接住我，巴克斯特。”<b />
夏特莱离开的时候这样说道。<b />
接住她。<b />
难道是在人格的战争中，她已经处于劣势了？<b />
接住她——<b />
如果她赢了，兴许在很多事情上，自己还能说得上话！<b />
换做另一个人格的九相，也许会毁灭一切！<b />
要帮她！<b />
沈夜握紧那颗牙，下意识地朝前迈出一步。<b />
四周的一切突然全部消失。<b />
宋音尘和宽大而华丽的客厅一起消失了。<b />
取而代之的，是一个巨大的水箱。<b />
这水箱大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，深有七八米的样子，装满了冰冷的蓝色液体。<b />
沈夜看见一个孩子躺在水箱中，浑身插着各种管子，戴着氧气面罩。<b />
大约五岁。<b />
在这个孩子四周，漂浮着一群孩子的尸体。<b />
一只机械手臂正在清理那些尸体。<b />
它把所有的尸体都带走了，只留下了那个依然还戴着氧气面罩的孩子。<b />
……什么情况？<b />
沈夜挥动手臂，却发现自己的手从水中穿过。<b />
他轻轻呼吸。<b />
没有水涌入自己的鼻子。<b />
这一刻，自己就像是一个鬼魂。<b />
忽然。<b />
沈夜意识到了什么。<b />
他飞出去，整个人直接穿透水箱的外壁，再穿过厚厚的墙——<b />
墙壁中断有大约三十厘米厚的合金，外面再浇筑了两米宽的混凝土，防护力十足。<b />
如此厚重的墙壁上，挂着一个牌子：<b />
“人类极限痛苦耐受课题研究室。”<b />
——严格来说，这些字并非自己认识的种类。<b />
可是自己就是认识它们。<b />
所以。<b />
这里是九相的梦境？<b />
又或是记忆？<b />
它的人格在梦境或记忆之中进行交锋？<b />
沈夜看着牌子，再次穿过墙壁，没入水箱之中，来到那个孩子面前。<b />
这个孩子依然处于深沉的催眠之中。<b />
突然。<b />
四周响起一阵刺耳的警报声。<b />
整个房间的照亮灯光全部熄灭。<b />
天花板裂开。<b />
沉重的混凝土块撞击在水箱上，一下子将它撞倒，里面的液体全部流淌而出。<b />
那个孩子醒了。<b />
她冷静地拔掉身上所有的管道，摘下氧气面罩。<b />
轰——<b />
外面响起了剧烈的震鸣声。<b />
然后是枪声，惨叫，此起彼伏的爆炸。<b />
五岁的女孩从地上站起来，神情淡然，目光落在沈夜身上，开口道：<b />
“你是谁？”<b />
她能看见我！<b />
这个时刻要接住她。<b />
接住她。<b />
怎么接住她？<b />
多重人格之中，每一个人格的出现，都有其特定的条件。<b />
夏特莱出现的条件是什么？<b />
主人格呢？<b />
不知道。<b />
“我是你的朋友。”沈夜开口道。<b />
“是吗？我交过很多朋友，只不过他们只上一次课就离开了，只有我，一直在这里上课，无法离开。”<b />
女孩很好说话，也愿意说话。<b />
沈夜抬头看了一眼。<b />
墙壁上的电子屏不断闪烁，最终熄灭。<b />
但是在熄灭前，沈夜已经看到了那一行字：<b />
“第3721次测试正在进行。”<b />
他开口道：<b />
“他们跟你一起参加测试吗？”<b />
“是的，他们应该都过关了，所以能回去找爸爸妈妈，只有我不行。”说起这件事，女孩有些伤心。<b />
“那么……你为什么无法通过测试？”沈夜问。<b />
“因为测试太疼了呀，我坚持不住，每次实在受不了的时候——”<b />
女孩的语调忽然一变，声线拉高，带着一丝冰冷之意：<b />
“就会换成我来承受痛苦与折磨。”<b />
——人格切换了！<b />
“你是？”沈夜问。<b />
“我是夏特莱。”<b />
“为什么你可以承受别人无法承受的折磨？”<b />
“因为我找到了秘密。”<b />
“秘密？”<b />
“对，我发现痛苦可以激活人的潜能，让我的灵魂脱离身躯，与一个白色的世界产生连接，那个白色的世界不断为我灌注力量。”<b />
“它帮我修复身体，还向我展示无穷的奥秘。”<b />
沈夜一默。<b />
白色的世界……<b />
是法界。<b />
真是不得了的天赋。<b />
也不知道宋音尘小时候是不是这样。<b />
“你们住在一个身体里吗？”<b />
沈夜问。<b />
女孩看着他，继续道：“身体只是一座机器，我和兰西轮流使用它——”<b />
“你应该是我们的新伙伴，可是你能游离在身体之外，也算有本事。”<b />
这时候，地面的震动愈发剧烈。<b />
“这里快塌了！我们走！”夏特莱立刻就要去推门。<b />
门是虚掩着的。<b />
当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，身上那原本插满管子的地方纷纷流出鲜血。<b />
可是这样的痛楚对她来说，似乎司空见惯，脸上没有任何神情。<b />
更让沈夜心惊的是——<b />
在她背后的虚空中，无数个黑色的人头冒出来，散发出阴冷诡异的气息，仿佛随时就要涌入她的背后。<b />
“等等。”沈夜下意识地说。<b />
“为什么？”夏特莱问。<b />
“我会侦察，先看看情况，你等我的消息。”<b />
“侦察是什么意思？”<b />
沈夜没说话，当着她的面直接穿过墙壁，飞出去四下一看，顿时了然于心。<b />
这一层一共四个房间。<b />
最左边是操作室，里面几个穿制服的人已经被倒塌的房子压死，但有一扇门开着。<b />
门外是向下的楼梯。<b />
第二个房间就是“人类极限痛苦耐受课题研究室”。<b />
第三个房间门上写着“处理间”。<b />
——“处理间”里堆满了孩童的尸体，还没来得及处理和运走。<b />
第四个房间则是整备室，里面有药剂、制服等东西。<b />
第四个房间后面就是楼梯和逃生通道。<b />
这时候。<b />
“处理间”的门已经倒塌。<b />
如果夏特莱走出去，想要前往楼梯和逃生通道，势必看见房门大开的“处理间”。<b />
她会看到满地的孩童尸体。<b />
全都是她刚交的朋友——这些孩子并不是回到了父母身边，而是死在了测试之中。<b />
然后会发生什么？<b />
当夏特莱无法承受这一幕的冲击，会发生什么？<b />
沈夜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她背后的那些黑色人头——<b />
是即将诞生的人格么？<b />
不……<b />
不能让那些人格诞生。<b />
“你要接住我。”<b />
沈夜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。<b />
他穿过厚厚的墙，重新落在夏特莱面前，飞快说道：<b />
“出去立刻朝左手方向走。”<b />
“哇，你竟然能穿墙！不过为什么要朝左走？”夏特莱好奇地问。<b />
“右边有鬼怪，地下出来的鬼，正在破坏这里。”<b />
“真的？”<b />
“真的，我亲眼看到了，特别吓人。”<b />
沈夜整个人没入地下，又突然冒出来，做了个鬼脸。<b />
夏特莱信了。<b />
毕竟这个伙伴可以穿透墙壁和大地，相当厉害。<b />
“……好，我们走左边！”<b />
她推门而出，连看都不敢朝右边看，立刻朝左边的走廊狂奔而去。<b />
“门是关着的！”<b />
“踢开它！”<b />
“不太好吧，老师要抽鞭子的。”<b />
“逃命最重要，老师一定会理解，而且会夸你勇敢！”<b />
“是吗？”<b />
“是！”<b />
咚——<b />
门被踢开了。<b />
“张老师！刘老师！”夏特莱看见尸体，尖叫起来。<b />
沈夜不说话。<b />
五岁的女孩是一张白纸。<b />
——这种死于天灾意外的尸体，看见了也就看见了。<b />
相比起来——<b />
一定不能让她看见那些被人类的巨大恶意所杀死的孩童们。<b />
那才会真的出事！<b />
“夏特莱，听我说，有很多人被鬼怪杀死了，它们还会扮成人类的模样。”<b />
“你知道？”<b />
“我飞出去看见了！”沈夜说。<b />
“那怎么办？”<b />
“……你会打架么？”<b />
“不会！”<b />
“我教你一招，看好了——等等，这里有枪！夏特莱，你先拿着枪，然后我教你一招。”<b />
夏特莱看着桌面上的那支手枪，满脸都是抗拒之色。<b />
“老师说过，我们决不能碰枪。”<b />
“否则一定会连续承受3天的测试，并且没有饭吃。”<b />
“我可不敢。”<b />
沈夜没办法，只得在半空中，把“霜咬”的腿法施展了出来，然后问：<b />
“怎么样，看清楚了吗？”<b />
夏特莱想了想，学着他的样子施展出一模一样的腿法。<b />
——只是没有冰霜。<b />
已经可以了！<b />
毕竟她还没有就职！<b />
夏特莱摇摇头，说：“感觉我的踢腿远不如你，对了，你叫什么？”<b />
“巴克斯特。”<b />
“巴克斯特？我们不如说好，一旦有战斗，我把身体的使用权转交给你。”<b />
“给我？”<b />
“对，你要接住我——千万不要让其他人上，其他人可不会战斗。”<b />
沈夜怔了怔，一下子反应过来。<b />
原来“接住我”是这个意思！！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