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火……”<b />
“蛇是阴诡之物，最是惧怕烈阳。”霍加犹豫片刻，最终还是选择如实相告。<b />
他如今的处境已经是砧板上的羊肉，任人宰割，除非能长出一双翅膀，否则单凭他一人到死也别想走出去。<b />
如此广阔无边的黑沙漠。<b />
无人扶持，只身独影，光是那些食人凶兽就能将他咬成碎片。<b />
所以，还不如投靠眼下这些人。<b />
虽然暂时不清楚他们的身份来历，但足有数百人的队伍，说不定真能成事。<b />
“既然知道黑蛇怕火，为何你们还会落到如此境地？”<b />
老洋人皱了皱眉，继续问道。<b />
霍加对他有些发怵，毕竟刚才那一脚他绝对印象深刻，眼下小腿内侧的骨头还在泛着隐隐的痛。<b />
此刻见他皱眉。<b />
目光当即看向一旁的乌娜。<b />
而听过她翻译后。<b />
他脸上却是忍不住露出一抹苦涩。<b />
“那座地下城大的惊人，完全超乎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，携带的火把根本不够……加上被蛇潮驱赶，找不到来路。”<b />
“你之前在看什么？”<b />
在他心神交错的一刹那。<b />
陈玉楼忽然出声，直刺他内心深处。<b />
耳边还在缭绕着弟兄们惨叫，以及窸窸窣窣，犹如魔鬼低吟声的霍加，眼底深处不禁闪过一抹慌乱，但马上就变得镇定起来。<b />
“没，没什么。”<b />
“就是怕那些黑蛇会追上来。”<b />
闻言。<b />
一众人并未觉得有任何问题。<b />
但陈玉楼却是摇摇头，“不对，你在说谎。”<b />
虽然说的是汉语。<b />
迎着那双灼灼如火，仿佛能够洞穿人心的眼睛，霍加却是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。<b />
“不，我没有，只是逃命而已。”<b />
原本还在琢磨着地下城中蛇窟该如何应对的众人，感受着他语气里突如其来的慌乱，纷纷抬头。<b />
一时间。<b />
目光就如刀剑般落下。<b />
霍加虽是沙匪出身，身上背了无数人命，但不知为何，身外这些人明明是行商打扮，但给他的感觉比他们还要杀气深重。<b />
他丝毫都不怀疑。<b />
只要自己再胡编乱造。<b />
等待他的便是刀斧加身。<b />
恐怖的压力笼罩下，霍加最终还是没能撑住。<b />
“是魔鬼……”<b />
“向他献祭生命，才能永生。”<b />
说完这句话。<b />
霍加大口的呼吸着空气。<b />
整个人躺倒在沙地上，脸色惨白，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。<b />
而他这句话似乎颇为歧义。<b />
至少对乌娜而言如此，她尝试着翻译了数次，最终才找到一个在她看来相对合适的词。<b />
“永生？！”<b />
听到这两个字。<b />
陈玉楼脑海中仿佛有潮起雷落。<b />
当年精绝古国，便是向蛇神不断献祭生命换取法力。<b />
杀死的奴隶和战俘无数。<b />
最终天怒人怨。<b />
而在他们之前的轮回宗做法也差不多，为了寻求所谓的永生不死，不断杀俘献祭。<b />
霍加话里的弦外之意，已经无比清楚。<b />
上百人的队伍。<b />
恐怕有不少都是死在他的手上。<b />
想到这，陈玉楼眼神一闪，瞬间出现在霍加身外。<b />
探出手抓过他的长袍后领用力一扯，只听见嗤啦一声，长袍被从中撕成两截。<b />
火光映照中。<b />
一只栩栩如生的‘鬼眼’出现。<b />
仿佛是被刚刚刻下不久，还透着几分猩红如血的诡异感。<b />
“诅咒……”<b />
看到那只鬼眼的刹那。<b />
鹧鸪哨和老洋人大惊失色，几乎是同时出声。<b />
两人的举动，甚至将远处还在忙碌中的众人惊动，惹得花灵和红姑娘频频往这边看来。<b />
尤其是花灵。<b />
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<b />
只是看到两位师兄忽然行止大变，不禁咬了咬嘴唇，清亮的眸子里写满了担忧。<b />
“果然是。”<b />
其余人并不明白那是什么。<b />
只是看到鹧鸪哨二人的样子，本能地察觉到事情不小。<b />
何况，那双鬼眼鲜活入神，就像是一头妖物种在了霍加身体之中，随时都会挤开血肉，睁开鬼眼从中钻出。<b />
唯独陈玉楼一脸了然。<b />
与蛇神交易，从来就没有好下场。<b />
霍加自以为一番话编造的天衣无缝。<b />
但他却想不到，世上有人一眼便能洞穿心神，更想不到，论对鬼咒的了解，一百个他都不是眼前三人的对手。<b />
察觉到陈玉楼眼神里的可怜。<b />
霍加终于察觉到了什么。<b />
拼命的想要扭过头去，看看身上究竟有什么。<b />
只可惜……<b />
那只眼球早已经融入血脉之中。<b />
不说他眼睛无法看到后颈，就算解开他的双手，也无法摸出半点痕迹。<b />
站起身，陈玉楼拍了下师兄弟二人的肩膀。<b />
他们的反应并不算意外。<b />
毕竟那是刻入扎格拉玛一脉血脉里的东西。<b />
而被他一拍，两人也是相继回过神来。<b />
“道兄，不必多心。”<b />
“千帆都已渡过，又何况眼前？”<b />
陈玉楼笑了笑。<b />
他虽然没有明言雮尘珠三字。<b />
但鹧鸪哨还是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，点了点头，随即暗暗深吸了几口气，总算压下心中躁动和不安。<b />
“走了。”<b />
“这饭菜香味都飘来了，先填饱肚子好好睡一觉才是真的。”<b />
舒展了下四肢，陈玉楼笑着往营地那边走去。<b />
剩下几人面面相觑。<b />
花玛拐则是指着地上的霍加，追问道，“掌柜的，这家伙怎么处理？”<b />
陈玉楼并未回头。<b />
只是抬手做了个向下的手势。<b />
他顿时会意过来。<b />
等目送一行人走远，花玛拐招呼了声留下的几个常胜山伙计。<b />
“做利索点。”<b />
“别留下痕迹。”<b />
闻言，几个伙计不禁咧嘴一笑。<b />
“放心吧花把头，这点小事交给弟兄们就行。”<b />
还在扭头试图看颈后的霍加。<b />
突然察觉到了什么。<b />
转过头才发现之前一行人都已经走远。<b />
只剩下几个人。<b />
正笑呵呵的打量着自己。<b />
他心思一下沉到了谷底。<b />
做沙匪多年，霍加太熟悉这一幕了。<b />
下意识想要挣扎，张口怒号，但还未出声，一道身影便闯入了自己跟前，将一团麻布塞进他的口中。<b />
只剩下一阵低低的呜咽声。<b />
还被远处双黑山缺口中吹来的寒风压下。<b />
见此情形。<b />
花玛拐嗯了声，平静转身。<b />
才走了几步，他便听见一道轻微的噗嗤声。<b />
就像外城张屠户杀猪时。<b />
锋利的刀子刺入脖颈发出的响动。<b />
听到动静，花玛拐不禁摇摇头，嘴里似乎在唱着什么戏腔。<b />
走近了才听得到。<b />
“人心不足……蛇吞象呐。”